午后,秦淮河畔,秋风楼的一处包间里,云长依如愿见到了顾锦城。
顾锦城坐在轮椅上,眼睫微垂,徐徐玩弄着一只碧色的扳指,面上透着冷淡与疏离。
从进来到现在,他还没有主动跟云长依说过一句话。
直到云长依挂上笑容,善解人意地跟他打招呼。
“二皇子殿下,长依可是为你带了好消息过来。”
顾锦城仍未抬起眼眸,直接问道:“你又准备带给本宫什么好东西,想要交换的条件是什么?”
“殿下,你跟我明码标价,岂不是太过于客套了。”云长依往前走了几步,盈盈而立,眼中有一道道秋波在流动,“我这消息是关于冯兮和跟裕王爷的。殿下,你想知道为什么裕王爷总是对她格外关照吗?”
“当初,你不是也曾问过,我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三皇子骗到冯兮和,能叫她乖乖同意那门婚事?”
听到她提起冯兮和,顾锦城的眼中顿起波澜,随即,他抬眼说道:“好,那你告诉本宫。但本宫先要提醒你,若你想以此威胁本宫,本宫劝你早点死心。”
“就算你不说,本宫也自有方法知道。”
“哎,殿下你总是觉得我别有用心。”云长依微叹了口气后,诡秘地笑道:“八年前,当今陛下前往日月山御驾亲征,忽然病倒,后又恢复如常,火速赶往战场的事,殿下可还记得?”
说罢,顾锦城云淡风轻的面容上隐隐浮现一抹愠色,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
八年前的事,他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就是在那个时候,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云长依被他的神色吓到,马上意识到该是触及他所不愿回想的往事。于是,她暂先选择缄口不言。
还好,顾锦城的自控能力比较强,很快,就恢复如常。
“那跟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他淡淡道。
“因为后来,出征的根本不是陛下本人,而是裕王爷啊!”云长依说着,便露出一排洁白的皓齿,“在其中的一场战役中,他所带的一支军队曾被大雪围困在朱雀沟,当时,就是冯君尧带冯兮和一同前去支援。”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冯兮和对裕王爷许下了关乎终身的约定。当然,那时候,冯兮和年纪小,根本不懂感情,好在她是一个看重承诺的人,后来,即使她不喜欢三皇子,可只要让她误以为三皇子就是令她许下诺言的人,她还是会嫁过去。”
“就算把三皇子换成其他男子,结果也是一样。更确切地说,她在乎的只是一个虚无的承诺,而不是那个人。”
听完,顾锦城甚是错愕,他转眸问:“如此秘闻,你是从何得知的?”
云长依回道:“我是怎么得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知道我对你来说,不是一无是处就对了。”
“而且,我跟冯兮和相处了那么多年,无论多么私密的事,她都曾告诉过我。殿下若想知晓关于她的事,问我是最直接的。”
顾锦城终于回眸,开始正视她,思忖片刻,他即是说道:“那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千万不要再犯过去的错误了。”
“过去是我没有防备,才会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但是,如今不一样了。”云长依微俯首,剪水秋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她想抬手轻触他的面容,却被他擒住手腕。
从来没有男人可以抗拒得了她的魅力,顾锦城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甩脸子。云长依的目光微寒,有点恼羞成怒。
“殿下,我这次出来,会为你送上一份大礼,过几日,我会把一整个户部从三皇子手中夺来,交到你的手中。”
顾锦城略是颔首,不发话,随后,他便转动着轮椅,进入了后方的帘帐后。
其实,他也挺奇怪,云长依的身上总有一股莫名的自信,他不明白她的这份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
云长依已悠然从秋风楼的后门走出,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她闭眼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她的心中暗叹,能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她再不想回到阴暗潮湿的牢房,她要做就做人上人。
冯府,揽月阁。
“去,过段时间,将它送到三皇子府中。”冯兮和将云长依曾跟她签下的字据折叠好,放入一个檀木小盒中,交给远影。
远影问:“小姐,这是什么?”
她记得,自从冯兮和跟顾锦年决裂之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更别说送东西。
“遇到大表姐出狱这么值得庆贺的事,三皇子应该很高兴。所以,本小姐要送一份礼,让他更高兴。”冯兮和微笑着说。
远影当即便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多问,转身去将檀木小盒收好。
等远影走后,冯兮和从桌案前起身,踱步到门口,让房门大大地敞开,投入一阵阵秋风。
她看着外头和煦的日光,眼眸深了深,云长依出来了,将来,还有一场更艰难的仗要打。
须臾,她看到有一个头戴宝玉冠的小脑袋在探来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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