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府的寝殿里,丝竹之声悠悠,美姬环绕。
顾时引的衣襟半敞,潋滟的凤眸微眯,斜倚在榻上,一边浅呷着葡萄酒,一边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歌舞。
对他,美姬们只敢远远地偷看一眼,谁也不敢走近。
“王爷,出事了。”顾准忽然间从房梁上跳蹿下来,他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终于打算用含蓄的方式开口。
“说。”顾时引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品着酒。
顾准觑了一眼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是冯大小姐出事了。”
“然后呢?”顾时引语声淡淡,眉间却出现一道褶皱。
“冯大小姐昨天把你送的伞扔了。”
“然后呢?”语气依旧很平淡,只是褶皱深了些。
顾准终于可以放心地畅所欲言,“夏海晏捡回了伞,他今天把伞还给了她,她就很高兴。然后,两人聊得很开心。”
眉间的褶皱更深,顾时引却仍然是淡淡地说:“怎么连这点破事都要来告诉本王?”
顾准长舒了一口气,尽情地表达不满,“就是。像她那种女人就是太没有良心了,她连命都是王爷你的了,竟然还跟别的男人说了那么久的话。”
“按我说,王爷今天就不该送冯家小少爷过去,帮她解围,就应该把他扔到九曲玲珑塔里,让那不知好歹的女人知道触犯你的代价……”
顾准自顾自地说着,而下一瞬,榻上的男子已倏地睁开了眼睛,从榻上起来。刹那间,满室的靡靡之音骤停,酒樽华灯尽碎,美人们慌乱地退出了门去。
“王爷,你去哪?你还没泡药浴呢。”
顾准还没回过味来,就急匆匆地追了上去,懊恼自己刚刚不该太激动。
王爷八年前,在日月山替昌德帝出征时,双腿中了箭,但他毅然在雪地里独自带领数万大军坚持了三天三夜,以至于落下了病根。他每周都需要浸泡一次药浴,却从来不对外透露半点消息。
在他威名远播的背后,忍耐了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别人不清楚,顾准却分外清楚。
冯国公府,冯兮和回到自己屋子里后,把伞搁到桌子上。
她从抽屉中拿出那日妙僧给她的锦囊,把里面的一张白纸抽出,那天她跟冯老夫人说云小妹违背佛门戒律,并不是因为妙僧的告知,是由于她去让人查过云家三个姐妹的来历。
妙僧所给的锦囊中,只有一张勾勒了不知是什么动物轮廓的图纸。
然而,就是这么张图纸,也够让她感到烦闷,她将昨天买的桂花酒拿出来,一口喝完,不知不觉便在桌子前醉了过去。
房间的某个角落传来异动,许是意识到奇怪的声音,冯兮和迷茫地转头打算看看,酒劲却在此时上来,她一不小心就歪倒在身边凭空冒出的一个肩膀上。
她觉得这个肩膀挺舒适,也没有去推开,反而换了个舒服的姿态,惬意地闭上眼睛。
顾时引一脸黑线,下意识地就要把这个让他反感的女人一把拂开,可是真当她往地上坠去,他又把他拉了回来。
“丫头,你可知道触犯本王的代价!”
带着肃杀气氛的声音透过浅淡的松香,闯入了冯兮和的耳中,她在迷迷糊糊中应了声,“嗯?”
接着,她便感觉把他的肩膀当成枕头,随手就翻了个身,把左手搭在了他的另外一边肩膀上。
“顾准,把她丢出去,让她明白触犯本王的代价是什么!”顾时引的脸色更为阴沉,传音入密,让屋顶上晒太阳的顾准抖了三抖。
顾准无奈地举头望太阳,王爷,你就别装了。
不过,他还是听话地从屋顶上跳下来,手下一用力,就要将人从顾时引的怀里拖走。
“出去!”然后,下一刻,顾时引又变了脸色,把他给轰了出去。
这时,冯兮和的两只手往上挪了挪,顺势环住了他的脖颈,宽大的袍袖从她光洁的肌肤上寸寸滑落。
顾时引微微一怔,旋即,凤眸中溢出点点笑意,轻柔的低语声扫过她的耳尖:“丫头,你这是轻薄,你知道轻薄本王的下场吗?”
冯兮和却不自知,几乎整个人都要挂在他身上了。
半晌,只听她红唇翕动,小声呢喃:“你相信轮回吗?”
顾时引的面色微僵,不太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但他想了想,却耐心回答:“本王相信。”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她发出低低的啜泣声,她在他胸口蹭了蹭,哽咽着:“如果你的敌人,他的势力远远不是你目前所能抗衡的,你还要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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