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四,大风,宜沐浴,忌迎客。
自道士在豆腐铺住下后,就像是要赖着不走了似的,在赵一钱家吃,在赵一钱家喝,还顺道撩拨人家的妻子。
而赵一钱呢,则被孙二丫像献宝似的,不断让他做各种拿手好菜请那道士吃。
没做出一道好菜,孙二丫便殷切地望着道士,只想得他展颜一笑,而那道士却从来都是面色淡然,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仿佛那些美味佳肴在他眼里统统都是白粥一般。
然而留心到道士夹菜的频率和每餐过后必定葱花不剩的碗盘,赵一钱心里更笃定了这道士就是个在二丫面前装腔作势的伪君子。
日日皆如此,青丘太子也渐渐不乐意了。
一样的饭食,从前只是三个人吃,最多来个陈好柴偶尔蹭蹭饭,可孙二丫和陈好柴毕竟看他是个“吃了不少苦的孩子”,所以有什么好吃的也都稍稍让着他些。
可这臭道士却丝毫没有这样的心思,吃得又多又快,往往很多好菜他只吃了一两口,盘子里就见了底。
孙二丫一门心思捧着那道士,赵一钱挣扎了没多久便心如死灰斗志全无,那陈好柴也接连几日都没见人影,他这血统高贵的大妖怪,竟也到了寄人篱下满心委屈无处诉的境地。
——真是可恨的臭道士,竟敢妄动本大爷身边的东西!
青丘太子眼巴巴看着桌上最后一块肉被道士夹走,心中头一回对凡人生出了怨气,头一回产生了插手人间烟火的念头。
这念头才生出的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初四这日清早,赵氏夫妻刚刚梳洗完毕,忽听东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夫妻忙冲进东屋,慌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见他们闯进来,原本赤裸着上身的青丘太子忙背过身,扯过一件罩袍将身体捂得严严实实。
见并没有出什么血腥事件,夫妻俩都松了一口气,赵一钱道:“你这是怎么了?莫非、莫非你要变身了?”
——变身,变身,本大爷恨不得变身成一头饿狼咬死你算了!
青丘太子心里正乱着,回头暴喝道:“滚!都给本大爷滚出去!”
随着他这一声暴喝,便又一股劲风将夫妻二人推出了门外,木门“哐”的一声紧紧关上了。
正当夫妻俩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门那头传来青丘太子疲惫的声音:“拿水和胰子来,本大爷要沐浴。”
大清早的沐的哪门子浴?
孙二丫扯扯赵一钱衣袖,低声道:“他怎么忽然又闹脾气?会不会是鬼上身了,刚好道长在这里,请他做个法驱驱鬼吧?”
赵一钱一听就乐了,妖怪被鬼上身,也亏她能想得出来。也罢,就让道士来做做法,看青丘太子还能不能坐得住,便在送去洗澡水后,又在孙二丫跟前危言耸听了一番。
于是,当道士准时准点来吃早饭时,孙二丫就忙上前去将青丘太子的“异状”说了,恳请他做个法救救“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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