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是有那么一刻,我被吓呆了,末日般的场景让我生出来一种不真实的荒诞感觉,我脊背发凉、大脑一片空白。
浪随时会将我们吞没,当我们跌入浪涡时,绝对会倾覆沉入海底再也浮不起来了。
红姜茶的榨汁机丢落在地上摔个粉碎,一小截锋利的刀片宛如夏季的闪电,我拼命祈祷,却无济于事,它还是毫无阻碍地滑过少女稚嫩的脸蛋。
看到我在看她,她微微张开嘴说了些什么,原本吹弹即破的小脸蛋此刻就像是垃圾堆里随处可见的灰破布,她伸出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腮帮,却碰到了上颌磨牙,好像在疑惑自己为什么那么疼,那场景我永远也忘不了。
等到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她突然跑开了,一边尖声喊叫,一边露出极端恐惧的神情,但她再没有机会体会更大的恐惧了。
我来不及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皱成一团的吊灯松动,朝她积压下来,细碎的玻璃全部解体,宛如最精密的手术刀插在最致命的要害上,一个雪白的物体甩在我的脚下,那是一截穿着牛仔裤的人腿,还有半个穿鞋的脚掌。
大堂的天花板已经严重变型,破裂出了一条裂缝,蔚蓝色的海水猛地灌进来,无数来不及逃走的人被海水一卷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能就此永远沉寂自在黑暗的海底了。
灾难面前人人平等,不管是平日里高傲清冷的女孩还是家缠万贯的富豪们,如今都是目瞪口呆,害怕得颤抖。
唯一的求生意识逼迫着我拼命的向前跑,四周的一切都好像变慢可,我能清晰地看见、听见水浪,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很慢,就像体育赛事中慢镜头回放。
我的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声响,从脚倒后颈都能感受到寒意。
为了生存我疯狂地奔跑着……
但海水还是追上了我,被挪动的杂物打在我身上,让我不慎翻倒在海水里,尽管我及时屏住呼吸,但还是呛了好几口水.
透过蔚蓝色的透明中我看见不同性别的尸体死不瞑目,LV手提包、镶钻手表、阿玛尼西服、ipad,它们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这一幕和我记忆中的一部分幻影相重合,让我生出一种触电般的快感。
短短的几秒像是一个世纪,直到一双粗糙的大手把我拉出水面,他抓着我的肩,像是拎起来一个水壶那样简单。
水沿着我的脸颊,我只顾着大口喘息,喉咙里火辣辣的疼。
救我的是那个男工作人员!他冷漠的眸子让我不寒而栗,救我只不过是出于对职责的最后留恋或者干脆只是顺手而为。
我用力咳嗽出苦咸的海水,肺里火辣辣的疼,但我不敢有丝毫耽搁,急急忙忙跟随着他越过大门,雨漫天而来!无数人在走廊上拼命的奔跑,他们拼命地推搡着前面的人,又被后面的人推倒,多少人就这么不幸的死在同伴的践踏之下。
雨水打在我的眼镜片上,一片白茫茫里,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只好取下眼镜塞到衣服口袋里去,就这么一顿,湍急的水流就试图将我两面包夹,冰冷刺骨的海水像魔术般从地底下一路冒出来溅射在我身上。
我急忙转弯,身后像有一整个军队的人马在追赶,进入到歌舞厅,汹涌的海水一分为二,一部分沿着走廊继续向前,一部分被空间的力量挤压着涌向我。
我同样可以如法制炮换一个方向走,可是这么一来,我就会彻底迷失在这座复杂的豪华游轮中,宛如困在铁盒子里的老鼠。
我拼命地奔跑,第一次后悔为什么没有听体育老师的话努力锻炼身体,剧烈的运动让我小腹一阵痉挛,在前方转弯处,手电筒的灯光变得愈来愈明亮。
“快过来!”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那是程云飞!还有我的同学!他和几个男生半推开巨大的防水铁门,远远的就对我伸出手,我大喊救命,水流已经触及到后背,我的鼻腔已经略有水雾,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刺进铁门里,背后轰的一声,铁门被紧紧关闭。
终于得救了!我丝毫不顾形象地伏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汹涌的束流轰隆隆地撞击在舱门上,巨大的噪音让我误以为是低空飞过的飞机。
第一波海啸终于来了!上一秒的风平浪静换来的却是下一秒的面目全非!巨浪呼啸以催枯拉朽之势,漫过一二层的所有建筑,整个甲板被清洗一空,整个游轮开始剧烈的颠簸.
我因为站立不稳头上被一块砸落的木板狠狠地重击了一下,但我没有任何恐惧之意,依旧死死地盯着窗外————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人们在海浪中巨浪尖头咆哮,最后消失殆尽。
我仿佛能看见他们那一张张扭曲着痛苦的绝望的脸,被淹没的建筑物在狂涛的洗劫下被席卷一空!
这时,从北面传来了另外一声爆炸的巨响,像魔鬼在地狱里用机关枪疯狂扫射,我回头看了看程云飞,后者也神色紧张地回头仰望着他。空中弥漫的浓烟越来越多,尽管还有微风徐徐,但那天空几乎全被给乌云污染了。
也许……是涡轮爆炸了,我猜测,但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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