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虹想看看夏华的村庄什么模样,梁天雷开车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在她眼前,是一个充满活力的现代化的小村庄,整齐划一的中心街道,街道旁矗立着一根根漂亮的路灯,两边是一溜的公用和商业建筑。有气派的小学校园,三层高的教学楼是村里最高最好的建筑,楼顶还高高飘扬着一面五星红旗,有敬老院,卫生所,粮食加工厂,超市,澡堂等,这几百米长的主街与城镇里那些街道没有多大差别。
谢成杰介绍说,前些年,夏华投资修建了中心街道以及两边的公用设施,这段中心街自发形成一个集市,每天清早,三里五庄的村民都过来赶集。乡里还打算把村子升格为中心村,周围村子都向这里靠拢。后来,夏华淹死,此事就不了了之。
他投资修建的小学是本乡设施最好的学校,乡里为此把村小学升格为附近片区的中心小学,老师和学生数量比以前翻了几倍。夏华还捐给学校一笔奖学金,主要针对困难老师和学生。他犯案后,听说这笔钱让上面的领导给收走了,走私犯捐的奖学金自然不能再发了。
还看到一所气派的教堂。还看到本村的最高政府机关--村委会办公室,只是几间普通房子,与村民自建的房子没有多少优势。
这些建筑物凝聚了夏华曾经的梦想,他希望村民们不用迁移就能过上城里人的生活,有现代化的城市设施享用,有好学校让小孩子上学,有养老院让老人安享晚年,有卫生所让村民生了小病能就近治疗,有适宜的工厂让村民逐渐摆脱田间的劳累。如果他不犯案不淹死,或许再过几年,这个村子就会成为兰马县的明星农村,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样板村。
但是,现在,一切都划上了句号,空有漂亮气派的建筑,寂静无声的小村庄。
徐虹三人很快又返回兰马县城。到了梁天雷的饭店,梁天雷极力邀请二人留下来吃饭。现在正是午饭时间。他叫他老婆到席间陪着徐虹,他和谢成杰喝起酒来。
夏华已经淹死了,谈论死人总是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几杯酒下肚,梁天雷又不知不觉的聊起夏华来,他感慨万千说:“我和道,你们都认为夏华是走私犯,他挣得钱都是违法收入,他淹死了刚好是逃避刑罚。我觉得这样对夏华不公平。
虽然我学问不高,可是懂得一个道理,夏华没有从任何一个老百姓手里夺钱骗钱,他赚的钱都是从关税上抠下来的,说白了是赚国家的钱。其实,关税也是一种税,要说逃避税收就是犯罪,我相信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私营企业和个体户都是罪犯,税负那么重,哪个生意人不想法避税逃税。就说我的饭店吧,我每年至少要少缴几万块钱的税。”
梁天雷的老婆立即让他闭嘴,骂他大嘴巴,喝多了啥话都敢讲。
“没事,徐虹、成杰都不是外人,都是老同学,谁也不会说我啥。”梁天雷悻悻的回应老婆,接下来又开始讲述他和夏华相遇的故事,他似乎认为徐虹对夏华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我跟夏华一样,都没考上大学,我的学习成绩太差,没有复读,高中一毕业就回家种地去了。很快,我结婚了,有儿子了,到处是花钱的地方,我却没本事,种地种不好,打工没力气,生意没本钱,在家三天两头跟老婆生气。那几年是我这辈子最落泊的时候。
没办法,我买了一辆三轮车,到县城拉客。干那活太丢人了,我都是在城郊拉,不敢进城里,怕碰见熟人。可县城就那么小,还是经常碰到熟人,看到同学们考上了大学,毕业后从事体面工作,我却从事蹬三轮车的下贱工作,我的脸就跟人扇过一样。
那一年夏天,我碰巧遇到了夏华。他来县城办事,没有开车,恰巧坐上了我的三轮车。他戴着大沿帽,还捂着口罩,一身打扮象个港商。我看不到他的脸,根本认不出他。
他认出了我,让我把三轮车蹬到城郊外边一个僻静地方,我停下来,他跟我打照乎。他摘下口罩,我看见他半边脸都烧没了,象个鬼一样吓人,我一眼就认出他。
他问我生活怎么样。我没有什么隐懑,原原本本都跟他说了,我不觉得他比我活得强,即便他再有钱,脸烧得象个鬼样,活着肯定很痛苦。
他问我想不想做点小生意。我说当然想了,不过我连做小生意的本钱也筹不齐。他说钱不是问题,关键我得选好项目。我想了想,我对做饭感兴趣,其他生意都不熟。他立即让我到街上选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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