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蔓蔓是外国人,她的案子可算作涉外案件,范丽有把握对她另案处理。殷蔓蔓只是受到误伤,并且是轻微伤,证据清楚,即便她坚持起诉常雨泽,最终判罚也不会严重,无非是判决常雨泽滥用枪械,开枪走火误伤他人而已。
在这起案件中,只有针对张锋的枪伤案才是重点,徐虹和殷蔓蔓报案时都声称常雨泽谋杀张锋,殷蔓蔓身处案发现场,既是案件的受害者,也是重要人证,常雨泽与张锋产生过很深的仇怨情节,而且常雨泽在开枪之前关押和殴打过张锋。
虽然说参与治疗的医生没有作出明确的枪伤证明,但是张锋身上的枪伤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日后二次验伤,那么这个证据将不可辩驳,并且,张锋曾被殴打体罚过,他体表的伤痕无法消除,想必徐虹和殷蔓蔓已经拍照留存了这些证据。这些证据都对常雨泽极其不利。
不能不说常献义今天带来的收获才是最大的。他把与张锋的亲人沟通情况大致讲述一遍,把张家签字的谅解书拿了出来。张锋的亲人竟然签署了谅解书,他们竟然主动放充追究常雨泽伤人的责任?
虽然这个利好如此巨大,范丽看起来并不太开心,她手拿谅解书,看了许久,秀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这可是非常严重的刑事案件啊,原告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的呢?
常献义看到她这个表情,心中忐忑不安,他读出了她的心思,她对此不太满意。他相信她是全心全意在帮助常雨泽,但是她的严厉和认真早已名声在外,这种性格不是轻易可改变的,她或许是想帮常雨泽开脱,但这种开脱肯定是有限度的。
但是,常献义的愿望或者说妄念是肆无忌惮的,他希望儿子能从此案中全身而退。无论如何,他都会尽最大能力给儿子减轻责任,那怕最后所有的惩罚都由他来承担他也愿意。
常献义老两口离开了病房,范丽留了下来,她还有话要对常雨泽说。
她坐在他的床边,注视着他,诚挚的说:“雨泽,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对今天常叔的做法不太认可,他那种做法,或者说想法超过了我的底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常雨泽非常清楚,他微笑着说:“一切都由姐作主,我会听从姐的安排。”
“不,你不要这样说,我更感到难过。或许是我有点太保守,或许是我根本就没有朝那个方向去努力。我不能亵渎常叔对你的关心,那是纯粹的父爱母爱,这种爱是世间最宝贵的感情。我承认我爱你,但是永远不及常叔和阿姨对你的爱。
我只是有些顾虑,如果完全按照常叔的设想去努力,最终又达到了预期目的,我觉得那样一个结果让人难以接受,有点让人可怕了。
我们都是警察,我们的工作性质和特点要求我们必须对法律保持足够的敬畏,我们国家还是法制社会,虽说不尽如人意,但是最起码社会各界还自觉维持着法律底线。如果权力和金钱能够扭曲法律,让严重的刑事案件都能不了了之,这样的社会人人自危。
因为你常雨泽有权有钱,你伤害了他人,你能用权势和金钱蒙蔽法律,让你逃脱法律的惩罚;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设想,如果有个更有权更钱的人伤害了你,人家也能用权力和金钱抹掉你的尊严,让你血白流,伤白受,你连起诉凶手维护自身权力的最底要求都无法实现,那时候,我们又该多么悲愤。
并且,现在常叔所做的工作都是建立在张锋昏迷不醒的基础上,我不知道张锋的这几个亲人对张锋是不是有感情,但是常叔用金钱和权势扭曲了这几个人的人性,让他们不顾亲情,直接放弃对伤人凶手的追责。
如果是正常的人,都会心向自已的亲人,亲人受到了伤害,谁也不会轻易谅解凶手,更不会完全放弃对凶手的责任追究,只有人性扭曲的人才会做出没有人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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