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垂着脑袋,听完了那人所有的陈述。
果然是,曲明玉想把当年寒安做过的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来。学生们的用词都是统一的寒氏女,而这位说自己文章抄袭的仁兄,也是说自己没有见过本人,全凭丫鬟和暗中调查的成分。
她听到曲飞泠的问话,抬起头道:“臣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这几位学生。”
曲飞泠抬了抬手,准了。
寒霜看向了那位声称自己抄袭的仁兄。
“敢问兄台现今还能否记得当年的题目,以及兄台究竟是如何行文的?”
“学生自然记得。”
他显然已经把寒霜当成了寒安,对她也是丝毫不假以颜色,径直报了自己当时的文章名字,然后紧跟着就开始背起自己的文章来。
寒霜听着听着,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这是她当时写的文章。
她原以为此人也是受人蒙蔽,现在看来,倒是她自己想岔了。
——这人什么都知道,却还要把原本不是自己的文章说成是自己的文章,其心可诛!
她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抬手打断了那人继续的背诵。
她道:“兄台的文章真是背的极熟,就是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当时那丫鬟长什么样,又是什么名字?兄台连我都没有见过,又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写你文章的人?”
旁边一学生冷笑道:“是不是你用的他的文章,只要把你当年的卷宗找出来,难道还查证不了?你为何一定要找出那丫鬟来,这事儿过了那么多年,那丫鬟现在在哪儿,谁知道啊?又岂知你是不是因此借故推脱?”
寒霜冷眼看向了他,目光冷冷,看的那人立马哆嗦了一下。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委实太过丢人,当即扬了扬脑袋,冷哼道:“寒霜,督学府的先生们都认为你桀骜不驯,本身的学识也担不得这个十八名;你的文章本也不是你自己写的,是提前找人代得笔;连我们这些学生也能作证,当初你在督学府实在是从未认真钻研,人证物证都是齐全的,不知你还有什么能说?”
把寒霜原来想问的事情完全岔开了。
寒霜伏低身子,向上首的曲飞泠叩了一个头,“陛下——”
“霜的卷宗,于三年前就已经写下,看过霜的卷宗的人,要复制一份卷宗,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此人不知那丫鬟的所在,也从未见过霜,人证其实不全。请陛下明察。”
她看向先前那个一直叫嚣的学生,“至于你所说的证据,口说无凭,又如何能够作为证据?就是先生们写下的书信,其实都以‘寒氏女’代称。当年进入督学的寒家姑娘有两个,又如何能够知道这一定就是指霜呢?”
那学生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冷哼道:“寒霜,你这是强词夺理!”
大理寺的官员在旁边冷眼看了会儿,拱了拱手,对曲飞泠说道:“陛下,此事的确还有颇多疑点,臣也拿不定主意,所以请陛下裁决。”
——寒霜提出来的那几个疑点的确是能让这些学生的论点支撑不住的。但是寒霜本身也没有更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她的无辜。他在旁听了半晌,学生们的话虽是言之凿凿,但证据也还有些不足。
寒霜在这个时候接了话。
“陛下,学生的文章,从来都是一字一句,自己做出来的。若是陛下不信,亦可当堂考校,让霜与这位学子各自执笔,看看究竟是谁的文章更好些。”
她伏低身子,“陛下,霜与毁书一事确有不当,霜于之后也一直在尽力弥补,直至在前往夜华之前将被毁书目全部抄誊完毕,方才心安。霜言明此事,非表霜昔日之苦,只是若霜曾有犯错,霜必然不会推卸责任,但没有做过的事情,若是想直接波脏水到霜的身上来,霜也是不肯的。”
她说的弥补当时书库被毁一事,大家也才想起来,当初她治水归来,要不是因为一心想要弥补在书库犯下的过失,早就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官职了,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一个挂名的送亲官员。
当时寒霜要抄誊那些书目的时候,也曾前往诸大家家中去借过书,都是很快借,很快还,从来没有把书拖得太久,可见是真的将此事放在心里的。
何况一万余册的书啊,她不假于人地把那些书全部抄完了,心思也是非常赤诚。
想到这里,大家的心都不免有些偏向寒霜,觉得她心地原是好的,这里面,没准儿还真是有什么误会。
更不要说有些在场的大人还想起来,寒霜在南州的那些事。能够拥有那样能力的人,科考场上的分数,又怎么会过于低呢?
于是有人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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