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息作为南州很重要的一个节日,办起来,当然是大办。
从北门向南,三列舞龙队分别排成一列往前走,因为南州的主道本来就呈南北分布,东西两面枝干扩展开来,所以舞龙队就只需要从主道上经过,然后径直前往南门。
州中的小孩子们跑来跑去,跳上跳下,跟着舞龙队的鼓声和乐声蹦蹦跳跳,一面跳一面拍手笑:“舞龙咯舞龙咯,要去南门见海神咯。”
声音非常欢快。
寒霜放眼望去,举州的百姓都沉浸在喜悦里,让她也不免觉得心情愉快。
孙杨在一旁说道:“南州最喜庆的节日,除了春节,就是七月一的开门息了,每年的这一天都是敲锣打鼓,热闹非常的。”
他们跟着百姓一路往南门方向走,寒霜看到一路上的屋宅都有重新翻修的迹象,连水道也比先前仓促修建的水道工整了。
寒霜指着那边的房屋和水道笑了一下,“孙大人,你先前说的惊喜,是不是这个?”
孙杨弯了弯腰,笑的眼睛都没了。“大人明鉴。——南州经历两次灾难,百姓们也都明白了一些道理。诚如寒大人先前说过了,全是因为鼠虫蛇类的传染,才导致众多乡亲染上了鼠疫,所以下官就想了想,把乡亲们的屋子都整顿了一下,连带着水道也打理了一下,以预后患。”
寒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别的不说,孙杨讨巧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不过这是于民有益的事情,寒霜自然也不会去拒绝。只是道了一句:“做的不错。”
孙杨笑着“诶”了一声。
寒霜当时和宁莫琦对上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她是京城寒家出来的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京城寒家的人要来南州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观她的能耐,没准儿是把这次的治水当成了一个跳板,回去之后,再借助她的世家身份,可以说是能够平步青云的。
孙杨不知京城的消息,只是按照常理推断,所以觉得和寒霜交好是有大大的好处的。
他们一路跟着百姓,很快就从北门到了南门。
舞龙队到得最早,伴随着起舞的号子,巨大的水龙扭动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圆球,穿、腾、跃、翻、滚,动作灵活的不可思议,简直像一条真的水龙活过来的一样。
舞龙四时都有不同的颜色讲究,像现下是夏星向西,秋星渐起的时候,水龙就用了全身雪白的白龙,长有数尺,眼睛大如斗,非常威风。只见拿宝珠的那个人将宝珠往上一扔,水龙身子立即挺立,整条龙都向宝珠跃去,大张的嘴巴将宝珠一卡,稳稳地“咬住”了宝珠。
周围的人都拍手称好。
“彩!”
舞龙队听了这样的赞赏,舞得更是尽兴,就在空地上翻出十多种姿势,个个都令人惊叹不已。
小孩子们也去学,虽然空着双手,却好像自己手中有龙了似的,争来抢去,你进我退,玩的不亦乐乎。
孙杨将寒霜请到高台旁边的座位,请她坐下,道:“寒大人就在这里稍等一会儿,等会儿表演完毕,寒大人就上去说祝词就可以了。”
寒霜点了点头。
她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的热闹,看着南州百姓脸上显而易见的笑容,心情很好。
民生二字,说起来再简单不过,真正要实施下去,却从来不容易。
会触及一些世族的利益,会让官员因着新出的东西有想要分一杯羹的欲望。他们都会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来称赞或者诋毁寒霜,还会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是个冷血的动物,因为她从来没有顾忌他们的想法。
但是,不管遭受怎样的指责,当寒霜当时立在京城的街道上,看着百姓们脸上的笑容的时候,她就会觉得她是值得的。
是值得的。
快不快乐,都在于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很多人觉得她在变法的时候被众叛亲离,是很难受的一段时间。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那段时间,她没有那么难过,甚至还有一点高兴。
因为她可以为这个国家的百姓做些什么。
寒霜的眼里有些泪意,她侧了侧身,将眼中的那一点泪光擦拭掉了。
舞龙队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然后在最后一声的敲鼓声中,他们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了下来。
孙杨叫了叫她。
“寒大人?寒大人?该您上去了。”
寒霜看着下面个个看着她的百姓,缓缓走上了高台。
高台上已经拜访了猪、酒等祭祀物品,寒霜捻了三根香,在一旁的火焰上点燃,然后竖起香烛,上对青天,恭敬地拜了三拜。
“苍天在上:
“信徒寒霜,今宰鸡豚为飨,奉美酒为令,以敬天后。惟愿南州今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望天后幸察。
“信徒霜奉上。”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那些祭祀的物品通通被抛入河中,由河入海,拜给海神。
寒霜将香烛插进了香炉之中,她站起身来,正要挥手宣布游河开始,船帆出行,却冷不防一下头重脚轻,径直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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