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打在房顶上,汇在瓦片凹槽处,流淌成串。连接为线的水珠子,自房檐边滚落,只一滴之遥,便分划出茶铺客人的悠然和路上行人的匆忙。
下雨不便出行、形形色色的人都需要落脚,澜河镇的茶铺堂上,虽不比节日里人多热闹,但每张桌边也都没闲置、各坐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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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璇带着断心和断念,被雨阻了脚步,也在这间敞亮的茶铺里闲坐。
反正,昨晚刚结束了南洪帮的杀戮,在下一个任务指示到达之前,呆在哪儿都没区别,索性就在着澜河镇上找了处避雨之地、稍事休息,且观风听雨。
“听说了吗?”东南角的一张桌旁,两个渔民打扮的汉子,脚边着堆放鱼篓和钓具,正一边闲谈一边等雨停。
其中年龄稍长那位,摸着下颌处半短的花白胡须,悚然议道:“昨晚中元节,南洪帮在河边画舫上、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余老帮主和那一百多名帮众,没一个逃走活下来的。”
对面的中年渔民叹道:“是啊,都是一剑致命,根本不给南洪帮那些人逃命的机会,就连被请去做法事的道士,本是个无辜之人,大概是怕他指认凶手吧,也被抠了眼睛。”
年长者说:“官府查了剑伤,已经确认是醉月门的天璇君干的。他满头灰发,又天生异瞳,乃是世人皆知的特征,何必又掩耳盗铃、多此一举,取个无辜道士的眼睛呢。唉,中元节晚上,当着满天降临的鬼差阴魂们、造这么大的孽,也不怕死后下无间地狱……”
你才下地狱,你们全家都下地狱。
断心在旁边桌听得真切,将茶碗一拍,正待发作,旁边断念忙拉住她手腕,指了指窗户边、独坐一桌的天璇,无声地比划口型道:“主人都不在乎,你瞎激动个什么劲!”
断念暗想,无非是些井底之蛙般的庸人罢了。自认为了解主人特征、知道其几件事迹,就能随便评头论足;光天化日,主人悠游自在地坐在这里,不也照样没人认出他来么。
“不行!胡乱诅咒主人的混蛋,绝不能轻易绕过。”断心狠狠瞪了眼哥哥,双胞胎之间心灵相犀,即便不出声、一个眼神,也能读懂八成意思。
断念摇头,“你出手教训,倒是一时爽了。但闹起事来,叨扰了主人的清净,小心招他厌弃。”
根本就没喜欢过,何来厌弃一说。不过,惹主人不痛快,终究还是不好的。
断心轻啧一声,甩开断念的手,端起茶壶,猛灌了几大口,这才感觉心中怒火稍稍灭了些。
旁边桌上,中年渔民附和道:“可不是吗。好好的中元节,南洪帮本是想要作法事、悼念帮中战死的逝者的;可倒好,悼念着悼念着,把自己也赔到阴曹地府去了。”顿了顿,总结道:“不过,南洪帮近年、生意是越做越不仁义,在澜河上保护费越收越高、横行霸道的,搞得我们渔民苦不堪言。这下,被天璇杀个干净,倒也算是老天对南洪帮的报应了。”
年长那人反驳,“南洪帮固然可恶,但也确实为我们跑船提供了安全保障,罪不致满门皆死。再说了,他们每年收上去的保护费,都有拿出一部分来捐修道观和寺庙,去年还修了条新的货运大道,这些都算是极大的善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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