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笑的质问,当然不可能得到肯定的答案。
面对她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秦珏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悦。而他神情间那种震惊和疑惑都表现的十分恰到好处,叫人看不出半点破绽。
秦穆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现在建德皇帝尚在昏迷之中。就算不能就此罢休,却也不是追究此事的好时机。于是殷笑就更不能说些什么了。
但有些事情,无需宣之于口,答案却已是不言而喻。
这个六皇子,殷笑虽然只见过寥寥几面,但却可以断定他不是个容易相与的角色。一个母家无势的皇子,不单单在深宫中平安长大,崭露头角,一步步走到同太子分庭抗礼的局面。还能够周旋于世家之间,不为其所利用,成为傀儡,定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那封密旨上的破绽连她都能发现,秦珏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如何会轻易疏漏。
而且他刚才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
他知道秦穆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呆在监牢,所以配合她拖延时间,等着秦穆得到消息后赶来救场。不去验证她是否真的身怀有孕,而是立刻顺水推舟,将事情推到了上面,请皇上定夺。
只是这人怎么就那么笃定没有意外发生?
殷笑想到这里,不由停下了脚步。感觉到她的停顿,一直在前面牵着她腕子前行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秦穆转头看她,疑惑挑眉,“怎么了?”
两人这会儿已经重新踏进刑部大牢。再往前十几步,就是殷笑那间豪华专属牢房。
“秦穆……”殷笑一边说着,一边又捋起了额角粘腻的发丝,“你觉得是谁给六皇子传的假圣旨?”
“太子。”秦穆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个两个字,没有因为对方身份特殊而有丝毫避讳之意。他重新拉着殷笑前行,边走边低声剖析道:“那道密旨显然伪造的十分匆忙。那么多的破绽,老六没有理由不发现。所以他不会傻到拿着份假圣旨来动你,一旦发现,势必要将此事闹到皇兄那里。可皇兄现在根本无法处理此事,假传密旨的人定然也是笃定了这一点。昨日事情刚一发生,我就下令封锁了消息。所以那个人,必定是昨日也在场的知情人。”
“好像是有一定道理。只是……”殷笑咬唇思索了一瞬,“只是你怎么保证就没有风声漏出去,如果是别人做的呢?”
“有风声走漏是一定的!”秦穆回眸瞥她一眼,“但这件事实在关系重大,没有彻底得到证实的人,只会先疑虑猜忌,而不是贸然行动。”牢房已经近在眼前。他拉开铁门,声音缓慢低沉,和“吱扭”的声响交叠在一起,“所以……这个人定然是真正的知情者,而且他还要有机会出入重地,能够接触到皇兄的宝玺。”话音落下时,他一把将她扯进去,推抵在墙壁上,困在胸前。
石砖冰冷坚硬。夏季意料淡薄,殷笑只觉得背上寒意袭来,顿时打了两个激灵。
秦穆一只手仍旧捏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缓缓移动,托起她的后颈。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片细嫩的肌肤。他一寸寸靠近她,直到两人呼吸交融。
“殷笑。”他轻缓地念出她的名字,说话间合动的嘴唇似有若无地擦碰着她的鼻尖。
殷笑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黑漆漆地双眸,结果距离太近,不自觉地对了眼。
“呵……”秦穆忍不住轻笑,往后稍稍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我怎么不知道你怀了我的骨肉?什么时候的事情,嗯?”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在四面都是墙的牢房中有轻微的回音,似乎带着浅淡的笑意。坚实的胸膛低着她的,说话间能感受到轻微的震动。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怀孕?!”殷笑下巴一昂,理直气壮地反问,“万一我真的有了,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秦穆并不作答,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殷笑对上他的目光,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回来的路上,他一直握着她的手腕,想必那个时候已经探了她的脉象。
秦穆略有些鄙视地说道:“这种话都能随意宣之于口,你哪里有半点女子的矜持!”话出口,他忽然分神想起了另一件事:和殷笑相识也有半年多。纵使两人从前没有什么,可到底也是同床共枕。他好像没见她来过癸水。难道是他没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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