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转瞬即逝。
然而不等夜幕重新归于黑暗,第二波便轰然升空。
他的视线无意中扫过她的脖颈,蓦地眼神一暗,随即心头惊涛翻涌。
白冉终于明白了,她的不一样是因为什么。
他虽然至今尚未正式娶妻成亲,但却并非未经世事,不通晓男女之情。所以,她脖颈上的那一抹红痕究竟是如何留下的,他再清楚不过。
白冉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这样一个画面:她被人抱在怀中,肆意的亲吻爱怜。可那个男人却不是他。
呼吸在一瞬间滞涩。心口处,绵绵刺痛蔓延开去,如潮汐升涨般渐渐汹涌。
他捏紧了拳头,喉头尝到一股腥咸苦涩。
原来已经错过了么……
原来,他到现在才真的了悟,自己错过的,究竟是什么。
…………
给建德皇帝庆生的烟花早在一个多月前便已经备下。
正阳殿前面的广场上二十门礼炮整齐摆放,戌时一到,便齐齐燃放。整整持续一个时辰方才结束。届时以皇城为中心,向外十几条长街都能被映衬的亮如白昼。几乎整座京城的百姓,都能欣赏到夜空中的美景。
关雎宫地处开阔之处,周围没有其它高建筑遮挡,视野极好。殿内的人不必赶往他处,只需登上二楼观景台,就能将烟花齐放的景象尽收眼底。
然而美中不足之处,便是今日的风向。
关雎宫在正阳殿西北,而今天刮的是东南风,刚好处在了下风口。
烟花燃放后的烟雾,随风飘散而至,呛得一众帝王群臣,他国来使不断地咳嗽飙泪。反倒是没有了欣赏的兴致。
秦穆心里惦记着殷笑,便没有留下看烟火。送完了寿礼,又坐下喝了几杯贺酒,然后借着身体不适的理由,提前退席了。建德皇帝见他提起新王妃时支支吾吾,便心知两人间该是发生了什么,而且还是向来恣意妄为的小皇帝吃了瘪。他倒是厚道地没有戳破,直接痛快的放人回去。倒是歪打正着,让他侥幸躲过了一顿好呛。
第三波烟火升空之后,建德皇帝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滚滚浓烟。
他用宽大的袍袖遮掩着口鼻,咳嗽了半晌。冲着陈休挥了挥手,“换个地方,换个地方……咳……这地方简直要呛死人。”
陈休垂眸敛目,竟然能在一片烟气中恭谨淡定,毫不失态。
“陛下想去哪里?”他嗓子原本略微奸细,被呛了这一会儿,声线倒是粗哑了许多。
建德皇帝皱眉沉吟了片刻,“摆架……”
只是还不等他将话说完,一旁的王皇后突然惊叫道:“陛下!您快看!”那声音掩盖在礼炮的轰鸣中,微小而失真。
可建德皇帝还是听到了。他疑惑地转过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也愕然地睁大了双目。
正阳殿方向,浓重的烟雾中破空被人撕裂开一道口子。
那道口子中,两男一女凌空踏风而来。头上漫天烟火,脚下玉宇亭台。白衣若仙,宛如天人。
观景台上的其他人这时也注意到了,一时间惊论声四起。
建德皇帝眯了眯眼。就听见他旁边的大太监陈休惊讶道:“陛下,是巫氏族长!”
然后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三人已经稳稳当当站在了一众君臣面前。
建德皇帝眸中惊异之色更甚,但随即便消失无踪。
巫姜白衣广袖,黑发随风起舞,身后的一切都做了背景。他俊朗的面容上一如既往淡漠如冰,声音也平板无起伏,“巫某见过大衍皇帝陛下。”说着微微颔首,并未行跪拜大礼。
“哈哈……”建德皇帝笑了两声,上前虚扶他一下,“巫先生快不必多礼,您忽然漏夜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巫姜双手敛在袖中,交握垂于身前。态度不卑不亢,又不失恭谨,“巫某此次前来京城,是有两件事。”
“哦?”建德皇帝疑惑挑眉。
巫姜浅淡地笑笑,朝身后伸出一只手。立于他右后侧的巫滟立刻将一只小巧的锦盒放在他手中。
他将锦盒托于建德皇帝面前,“陛下五十整寿,乃是大喜之事。巫某代表族人特来恭贺。略备薄礼,还请笑纳。祝愿陛下福寿天齐。”
建德皇帝一愣,而后爽朗大笑,“多谢巫先生美意,朕荣幸之至。”说着正要请他入殿共饮,却听见对方声音微微冷沉下来。
“巫某还有第二件事。”巫姜顿了顿,转眸看向远处夜空,“前些日子,巫某夜观星象,见大凶之兆。”
“大凶之兆?!”建德皇帝诧异。
巫姜继续不徐不疾道:“位主东南,正是大衍京城所在。金戈之兆明显,或是血光之灾,或是妖人出事。故此,巫某特意前来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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