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灵活地穿梭着。偶尔蹭到头皮,殷笑便忍不住感觉到汗毛一阵乍起。其实也不过就是片刻的功夫,可对于她来说,却像是挨过了整个春夏秋天。
“好了。”他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同时一手将她的一缕发丝顺至脑后,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小巧的插梳插、进了浓密的发丝间。然后双臂环保胸前,左右将她的发髻打量了两遍。
秦穆显然对自己的作品感到很满意。殷笑却是松了口气。两条腿蹲的有些发麻,她一边踉跄这站起身,一边抬手在自己的头上小心摸索着。
前厅里没有镜子,她看不见自己的头发被他弄成了什么样。可光凭手感就知道秦穆的确比她绾的好。蓦地,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仔细摸了摸,发现那东西手感凹凸,凸起的部分细腻温润,材质触感像是玉石。
殷笑立刻就想拿下来看,却被他急忙阻止了。
“别动!你摘下来头发就散了。难得本王这次绾的如此精致整齐!”
殷笑听话的放下胳膊,然后盯着主座上的人面色狐疑道:“这是什么?”
“呵……”秦穆听见她的问题笑了出来,“你还真不是女人。连姑娘家用的首饰都不认得!那是只金镶玉的插梳,本王赏你的!”
“多谢王爷美意,我不要!”殷笑说着又抬手要去摘。
“住手!”秦穆冷声低呵,神情中已有不悦,“敢摘下来试了试,本王剁了你的爪子!”
殷笑再次顿住动作,倒是没被他的威胁吓到,“无……”她险些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脱口而出,幸亏话到嘴边及时转了个弯儿,“无功不受禄,奴婢受之有愧啊!还请王爷……”
“无妨。”秦穆挥手打断了她,神色也舒缓许多,“给你的赏赐你就拿着,不用觉得愧疚!而且……”他话音一顿,用挑剔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扫视了无数遍后才继续说道:“而且你是本王的贴身婢女,好歹代表了我晖王府的颜面。更何况你天天在本王面前晃,是否赏心悦目直接影响到我的心情。你这张脸已经注定难看,没办拯救了。只能在旁枝末节上多下些功夫!”
殷笑:“…………”我谢谢你大爷!
…………
为了请晖王殿下过府做客,徐战庭是忙完了年节就开始忙活上元晚宴。然后提前十天下了一次请帖,等过了五天,又下了一次。
帖子上写的是酉时初。可秦穆闲来无事,便提前吩咐人备了车启程。
今天是上元节的正日子,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除了本朝子民,也不少过往的外族行商出来凑热闹。
殷笑被这景象吸引,却不能身临其境。只好抻长了脖子,过过眼瘾。结果马车一条街还没走完,她便感觉手上一疼,“诶哟”一声放开了掀起的帘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动的手。她揉着通红的手背,转头看向秦穆,明明一肚子怒气,却还得控制好语气,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秦穆姿态懒散地斜倚着软枕,视线盯着手里的书卷,连眼皮都没瞭向她,“窗子关好,本王怕冷!”
“是。”殷笑恭敬地答应着,伸手去将车窗关了个严实。然后缩回角落里,看着那个披着貂裘的男人,心里狠狠地鄙视……一个大男人,又穿的那么厚。怕冷你妹啊!
徐战庭没有料到晖王殿下晖提前驾临。得到手下人通传,匆匆忙忙就带着人迎了出来。
因是私宴,他没穿官府。一身暗绿色广袖锦袍,配上他那魁梧的身姿和粗犷的面容,让殷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眼见着他行礼寒暄,她蓦地就想起了那国色天香的徐妙容……幸亏这姑娘长得不随爹,不然别说是参加太子妃甄选,能不能找个正经人家嫁了都成问题。
胡思乱想间,两人已经移步入院,她赶紧抬脚跟了上去。
刺史府一共四重院落。
最里面的内院是给女眷居住的,而徐战庭设宴的地方,在靠近后院的一所园子里。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黑透。那园中积雪未清,楼阁前的空地上红梅盛开,在灯火的映照下,竟是美景如画。就连秦穆这般眼高于顶,嘴利毒舌之人,都由衷赞叹了几句。
结果徐战庭听了赞美,立刻顺杆上爬,“王爷谬赞了!这园子原本是片空地。后来小女妙容看中了,非叫人整饬一番,又移栽了些许红梅来。本以为她小孩子心思贪玩,不成想每到早春时节红梅盛放,这里到还真成了府内一景。”尽管他尽量让语气显得谦虚平常,但还是掩不住其中的夸耀卖弄之意。
秦穆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没再说什么。只转身往阁中走去。一只脚刚迈过门槛时候,他忽然感觉袍袖一紧,被什么人用力攥住了。晖王殿下不做它想,转眸一看,果然是殷笑。他身边随从不少,但能做出这种暗搓搓地举动,也有胆这么做的人,只有她一个。
他冲她挑了挑眉,颇带了丝警告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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