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错过关键的地方,一步步往后倒退着。
退到院子中央的时候,屋内的光亮突然一晃,再恢复稳定时窗内的黑影便不见了。
柳青长大了嘴,又惊讶又无语。
其实他刚才是看清楚了大概过程的。
殷笑应该是用什么方法隔空割断了悬挂纸人的绳子,然后纸人就掉在地上,影子也自然跟着消失了。
这样……也可以么?!
他快步跑回屋子,见殷笑正在点燃其它灯盏。便回手关上房门,然后斟酌着用词道:“殷姑娘,你这……不叫凭空消失吧……”
“那你觉得凭空消失应该是什么样的?”殷笑反问了他一句。
柳青边比划着边解释,“就是这个东西明明在你眼前,突然就没了。”
“可沈府那个影子,并不是凭空消失。”看着他惊讶的表情,殷笑勾唇笑了笑,“你刚刚说:所有人都是眼睁睁看着它消失不见的,其实大错特错。真正的情况,是他们看到之后又看不到了,而并不代表它消失了。”
柳青眉头紧锁,对她话似懂非懂。正准备开口相问时,殷笑已经继续说道:“按照沈从山所言,黑影第一次出现是在立冬那晚,三夫人失眠,喝水时看见窗外影子,尖叫惊醒了他。然后他惊骇之下,抛了个茶杯出去,窗户破裂后,黑影不见了。再然后闻声赶来的仆人在院子里搜查,并没有发现什么。而三夫人吓晕过去,根本没看见后面的事情。”说着,她抬手指了指窗户,“道理很简单,当时影子是映在窗户上的,如果没了窗户,哪里还来得影子。”
“可没了窗户,外面的情况不就一清二楚了么!”柳青感觉自己更糊涂了,“还是做这件事的人,根本没想到沈从山会砸窗子。不对啊……不是外面什么都没有吗……”
“当然什么都不会。”殷笑打断了他,“只要凶手掌握好时机,让那个可以投影出影子的东西不继续呆在那里就好了。窗户破裂的一瞬间,就是最恰当的时候。还记得缠在树上那截麻绳么?我怀疑当时就是用来悬挂道具的。”
“可要是沈从山不砸窗户,那不就……”
“他必须砸窗户!”殷笑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眼中光线灼灼逼人。
视线相对的一刹那,柳青蓦地明白了什么。他惊诧地瞪圆双目,“你……你的意思是……他和外面的人……”
殷笑发出一声嗤笑,“或许那人就在屋子里也说不定。”话中意思不言而喻。说完她不再纠结第一个问题,而是继续下去,“第二次出现的地点,是黄大力在那个连接内院与后院的通堂小院里。这个基本不用解释,黄大力当时被吓跑了,他根本没眼睁睁看着影子消失。等到我们去的时候,太阳已经下了山。没有了光,自然也没有了影子。”
“那清音阁里那些女眷看见的呢?”柳青问道。
“这个更好解释啊。”殷笑看着他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好笑,“不过说这个之前,还有一点……黄大力见到的那个影子,和清音阁里的,其实是同一个。”
“同一个?!”
“嗯。”殷笑抬手在脑袋上比划了一下,“还记得那支晃了我眼睛的金簪么?当时沈府的几名女眷在那座假山的阁内,夕阳照映下,正好把光线反射到了那个院子里。我那时也没在意。直到后来再去清音阁,我发现那假山上的高阁,是正对着清音阁正门的。所以那天黄大力进过院子的时候,那人很可能正在假山上布置东西,夕阳照射过来,正好将影子投射到了那里的东院墙上。那里假山重叠,挂个东西,不易被人发现。而且那时太阳又将要落山,假山上有不少积雪,哪个人会那么闲,在大冬天摸黑往不好走路的地方钻。等到天黑的时候,清音阁里亮了灯,他调整好东西的位置,让影子投射在门上。”
柳青再次吃惊不小,“这些你和白兄说了么?”
殷笑点点头,又接回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沈府那些怪力乱神的传闻早就有了,即便碍于主子威严不敢声张,但不代表人心里不害怕。这就像是个铺垫。所以,当那些小姐夫人看见那吊死鬼一样的黑影时,定然会被吓得半死。怕都来不及,出去看个究竟简直是找死。紧接着正好你冲进去了啊!过度惊慌下,注意力自然都转移到了你这位从天而降的大捕头身上了。”
“呃……”所以他这算是稀里糊涂帮了个倒忙?!柳青面露尴尬,随即又有些不甘心,“可万一那天我俩没去沈府呢?我又不是……”
“那也不要紧啊!你还记得那天自己冲进去时,屋里是什么状态么。”
柳青想也没想便答道:“乱成一团。”那绝对是他有生以来经历过最闹心的场面之一。一群女人抱在一起又哭又叫,简直要命。
“这不就得了。”殷笑摊了摊手,“都吓成那样儿了,谁还能顾着去观察黑影是怎么消失的。”
柳青默然不语。他将殷笑的话仔细回想了一遍,觉得并非没有道理。只是……
他看着她,目光渐渐有些凝重,“你怀疑沈从山,可有什么证据。”
“没有。”殷笑摇头,“若是我有证据,就不是站在这里给你讲故事了。不过就算我有证据,人家在自己家里装神弄鬼,总不犯法吧。”
“的确不犯法。”柳青轻轻吁了口气,眉头再次紧锁,“不过那黑影第二次第三次出现的时候,沈从山却并不在府中。”
83书屋:(www.83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