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笑听闻此言倒是颇为讶异。
略回忆了一下,想起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她无意中发了笔横财,自然是要去胡吃海喝一顿。结果吃撑了胃,一直难受,干脆便提起启程继续赶路。然而她却未能赶在天黑城门下钥前到达县城,便只好夜宿在了青松县城外的破庙。
只是……只是那庙里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自言自语”,不过因为长夜漫漫独自寂寞,就看着墙上的壁画聊起了天。
谁知梁上竟藏了个人!在那里猥琐偷窥不说,还别有用心。
“殷姑娘……”白冉看着她无比纠结的表情,实在忍不住开口替自己鸣不平,“白某虽是偷窥,但却属无意。‘猥琐’二字,实在愧不敢当。”
殷笑眼皮抽了抽,也没和他解释。只暗骂了一声自己倒霉,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白冉停顿了一下,修长的食指习惯性地敲击着桌沿,“当时白某也并未太过在意,只是后来三番两次相遇。而沈府正好发生了兰香的事情,还是和姑娘有关。我便忽然有种直觉,那位高人所言能够相助的贵人,便是姑娘。”
“真是诡异的直觉啊。”殷笑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他,“你就不怕直觉出错么?”
“但事实证明,白某应该是正确的。”
她默然叹气,心想:千言万语,还是她倒霉!
白冉看着她那一脸颓丧的表情,不由勾了勾唇,“殷姑娘,我心中也有疑问,还希望姑娘能够解答。”
“你问吧。不过我只回答自己愿意回答的。”
“不是什么让姑娘为难的问题。”白冉说着盛了碗汤推到她近前,“像姑娘这种双目特殊的人,白某曾经有所见识。虽稀有,但大衍朝并非你一人。只是姑娘提醒兰香时,她应该还是活生生的人,姑娘如何预知她会出事?”
“你也说了啊,我眼睛特殊。当然是看出来的呗!”殷笑拿着勺子在碗里乱搅合,抬眸便对上一双深邃晶亮的眸子。
白冉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那种,我知道你在瞎掰,但是我不戳破,看你能不能掰出花儿来的神情。
殷笑顿时泄了气。她肩膀往下一垮,翻了个白眼儿,几经纠结后犹疑着开口道:“我也不是不告诉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讲。”
“姑娘放心,白某自小理解能力强。只要姑娘说的是人话,白某自会理出意思。”
殷笑听见这话,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儿。
“唔……怎么讲呢?其实我没骗你,我的确是看出来的。”她皱眉沉吟,似乎在斟酌着措辞,“我这么说吧,我觉得人的身上是有气的。”
“噗……”白冉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殷姑娘,活人当然有气,没气的是死人!”
“死人也有气!”殷笑顿时不乐意了,“你等凡夫俗子看不见而已。”
白冉憋住笑,隔着桌子冲她一抱拳,“是,在下俗人。姑娘见谅。请继续。”
“哼!”殷笑恶狠狠瞪他一眼,抻着脖子冲包厢门外喊了声“小二,两只叫花鸡外带”,然后才顺口气继续说道:“在我看来,基本大部分人都是有气的,无论生死。简单举个例子,就像是横死之人戾气重,病死之人怨气重。这些我都能看见。”
“竟能如此!”白冉无比惊诧,急忙追问,“那活人呢?”
“活人也一样。杀手身上的煞气盛,忠正耿直之人身上的正气强。”
白冉蓦地恍然,“你说柳捕头是好人,是因为能够看见他身上的忠正之气?”
殷笑扁嘴,“不全是。”柳青身上还有股傻气,那种可以放心“欺负”的傻气。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继续阐述刚才的话题,“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讲。这些东西我说的简单,但看起来却并不是这样,我自己心里能感觉出来,但是……”
她叙述地有点儿乱,白冉却依旧会意,“我明白,姑娘继续。简而言之就好。”
“每个人身上的气都是不同的,而每个人不同时间不同情况下,也是不一样的。就像是算命先生常用的套词,印堂发黑时运不济。在我眼里,其实是真的。”说着,她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比划了一下,“人身上的气场这里最好看。一个人时运不好的时候,我就会看见他额间有青灰之气缭绕。倒霉的程度不同,颜色深重也不同。将死之人,也会提前有所表现,便是生气渐消,死气渐盛。若是能渡过难关,则生气回转,死气消散。而那天,我提醒兰香注意,就是因为在她额间隐约看见了死气。”
随着她话音落下,寂静在屋子里渐渐蔓延开。
白冉眉峰紧锁,久久不语。神情似乎有些高深莫测。
殷笑直觉他可能在算计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对面的人,时刻注意对方表情变化。以免自己又一不小心掉进套儿里。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默默不语良久,直到酒肆小二将沉闷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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