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闭了闭眼,怜悯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珠珠儿,你还不明白吗,这个孩子不是周正的,而是……”
后面的话他没忍心说下去,我却全都明白了。我仿佛被一个巨雷砸中,整个人完全失去反应,脑子里“轰隆轰隆”的,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愣愣地坐在病床上,茫然地望着周然。
“珠珠儿,你别怕,不会有事的。”周然弯腰按住我的肩膀,低声劝道。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头痛欲裂,难受地皱起眉,两只手抱住脑袋,痛苦地倒在床上。
“珠珠儿,珠珠儿——”周然吓得不轻,连忙拍下墙边的按钮,很快便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医生给我做了检查,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刺激而已,让护士给我换了新的点滴。
我茫然地躺在床上,耳边听着周然絮絮叨叨的话,却怎么也听不清楚,脑海中开始闪过无数恐怖而肮脏的画面。
林清扬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不断在我面前闪现,那一夜的丑陋和恐惧,让我从来不敢去回想。可是此时此刻,我却逼迫自己去想起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罪恶。
林清扬毫不留情地冲撞并没有要了我的命,我依然好好地活着,可是那个时候,为什么我就想不到去吃避孕药?如果当时我能冷静一点,仔细思考可能出现的后果,或许我就知道该做好事后避孕。
可我当时太害怕了,每天活在恐惧当中,只想着尽快逃离林家,逃离林清扬的魔爪,根本没有想到我会怀孕这一点。
就那一夜的错误,竟然酿成如此大的祸事,让我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可我做错了什么?明明是林清扬强迫我的,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往下流,周然拖了张椅子坐在我身旁,从桌上抽了张纸巾,一遍一遍替我擦着眼泪,轻声劝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哭有什么用?你要振作起来,别半死不活的,让别人看到了,反而笑话你。”
我呜咽了一声,脑子疼得发懵,紧紧咬住了下唇。
突然,我想起周正,他当时走的那么匆忙,甚至没有跟我打声招呼,那我怀孕的事他也知道了吗?要是他知道的话,从时间上一推算,就会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而在此之前,我还胡搅蛮缠地跟他说,我可能怀了他的孩子!
一想到周正当时冷厉的神色,我顿时慌了,再也坐不住,慌忙爬起来就要下床。
“你干什么?”周然吓了一跳,连忙按住我的肩膀,严厉道,“医生说你体质太差,老实呆在床上,哪儿都不能去。”
“不行,我要去找周正,”我慌忙去推他的胳膊,着急道,“我要跟他解释清楚……”
“你怎么解释?”周然严肃地望着我,毫不客气地问道,“林清扬的事你敢告诉他?”
他一句话顿时让我愣在床上,半天没有动作。是啊,我能怎么解释?难道当着他的面告诉他,是林清扬强暴了我,所以才会有这个孩子?
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我宁愿他以为我跟周然好上了,也不希望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他跟林清扬有血缘关系,因为那段往事太过肮脏,我根本无法想象他会有什么反应,也承担不起他的鄙夷和蔑视。
我痛苦地倒在床上,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林清扬,也恨我自己。
如果当时我拼个鱼死网破,是不是就能躲过那一场噩梦?如果我多留个心眼,也不会种下这样的苦果!
周然沉默地坐在床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忽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直接将手腕上的针头拔了下来,慌张道:“叫医生,快去叫医生,我要把这个孩子打掉,快!”
“你这个疯子!”周然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眼眶有些发红。
我着急道:“快去叫啊。”
他无动于衷地望着我,我实在太着急了,转头就要去按墙上的按钮,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我急的浑身都是汗,被他扔在床上,挣扎着又要爬起来,这次周然直接将我抱在怀里,不让我动弹。
我真的要气疯了,脑子里嗡嗡嗡地响,疼得快要爆炸一样。
“珠珠儿,你别闹了,先听我说,听我说!”周然按住我的肩膀,急的大口喘气,牢牢盯着我的眼睛说,“珠珠儿,你别冲动,这个孩子,留下来吧。”
“不要!”我惊恐地望着他,突然觉得他有点陌生,我抓狂道,“不能留,不能留啊,周然,我不能……”
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我跟周正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在一起,我不要失去他!
这是一场恐怖的强暴留下的耻辱,我怎么能够生下来?绝对不能!
“周然,你帮我去叫医生,我求求你了。”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哀求他,可是周然完全无动于衷,我在他怀里剧烈挣扎,直到身上的力气全都耗尽了,他才松开我。
我直接软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雪白的墙壁,心里难受的要命,肚子也开始疼起来,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疯了一样抬手就朝肚子捶了过去。
“小心!”周然大喊一声,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按在床上,气冲冲道,“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就把你绑在床上,听见没有?”
我绝望地望着他,心里突然闪现一个可怕的念头,冷笑道:“你想留下这个孩子,你想利用他报复林清扬是不是?你说啊,是不是?”
周然震惊地望着我,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直接松开我的手腕,指尖颤抖地指着我的鼻子,嗓音沙哑地说:“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真是要气死我是不是?这段时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周然重重喘了一口气,然后说:“医生之前给你做了检查,说你有宫寒的毛病,这个孩子要是打掉,你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怀孕。你自己想清楚,你真的舍得吗?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我的瞳孔蓦地收缩,指尖用力握成一团,无声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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