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妃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暗中打量他的神色。
不管他值不值得信任,眼下只有他能帮她。而且看他的样子,跟她想的也差不多,对伏戾王当权,他是很不甘心的。
既然如此,那就按她之前的计划行事吧,先拉拢他,再许他好处让他替他们做事……
“滟熠,我也听皇上提起过诸葛丞相的事,既然皇上都向你说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你了。你想要接诸葛丞相回朝,就必须先找到他管家,让他管家代为传话才行。”
“娘娘,那我该去哪里找他的管家?”
“城门附近有家炊饼铺,你把这个带去交给一个叫阿文的人,他会带你去见阿奇管家的。”玲妃说着话,从怀兜里取出一枚穿着红线的铜钱。
祁滟熠接过,仔细一看才发现并非铜钱,而是一枚雕刻着符文的钱币。
他皱起眉头不确定的问道,“去找阿文就可以了吗?”
玲妃想了想,又补充交代道,“不管你是见到阿文还是阿奇管家,你都要告诉他们,说皇上无故失踪,请他们帮忙找找。”
祁滟熠将‘铜钱’仔细的收进怀里,然后对着她点了点头,“娘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办好这事的。希望你见到的皇兄的时候别把这些事告诉他,免得我还没找到诸葛丞相就被他发现了,他肯定饶不了我的。现在朝中大事都是他在做主,我们若不小心些,一定会被他记恨上的。”
玲妃苦涩的叹了口气,“我是在帮你,也是在帮自己的儿子,希望他能理解我的苦心,也希望他能看清楚形势,不要再贪图权利地位,更不要再如此无情下去。所以你放心去吧,我既然决定帮你夺回大权,肯定不会告诉他们的。”
祁滟熠这才放心道,“娘娘,那事不宜迟,我先出宫找阿文去了。”
玲妃温柔的摆手,“快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很快,祁滟熠离开了清霞宫。
就在他刚离开不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夜颜的呼喊声,“母妃,你在吗?”
正躺回床上休息的玲妃当即冷了脸。
现在身边的宫人都是太后派来的,这些人不但对她粗暴无礼,就连来人他们也不知道传报一声。
倒是听到他们在外面行礼的声音,“参见伏戾王妃、参见吕小姐。”
她冷眼瞪着门口,除了夜颜外,吕心彩也跟她一块来了。
想起自己身上的鞭伤,她就按耐不住火气,“你们来做何?我清霞宫不欢迎你们!”
夜颜不但没怒,反而还笑眯眯的走到床边,一副要讨好她的样子,“母妃,您还在为心彩伤您的事生气啊?哎哟,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嘛,不就是一鞭子吗,痛痛就过去了。您是不知道,心彩的鞭子可厉害了,换做别人早就没命了,她是想着您是长辈所以才没要您的命。”
听完她的话,玲妃脸色又黑又臭,活似掉进了臭水沟一样,抬手指着门外怒道,“给我滚出去!”
夜颜立马嘟嘴装无辜,“母妃,颜儿才刚开,您怎么就要撵颜儿走呢?颜儿听说您被关在清霞宫里,担心您乏闷,特意向太后求情过来陪您。没想到颜儿刚来就遭您如此薄待,母妃,您知不知道您这样会让颜儿寒心的?别人家婆婆都巴不得儿媳体贴孝顺,而颜儿如此孝顺,您还不领情吗?”
玲妃身上有伤,心里有火,再被她这么一刺激,真差点当场喷出一口恶血。
偏偏跟在夜颜身后的吕心彩也是个不安分的主,生怕岂不是她一样,拉着夜颜道,“颜颜,我看娘娘这气色实在不妙,就像病入膏肓了,你说她会不会突然死过去啊?她要是死了会不会赖在我们身上?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夜颜拉住她,笑得肆无忌惮,“心彩,你别担心,娘娘福大命大,受你一鞭子都没死,怎么会突然死过去呢?”
玲妃指着吕心彩气骂,“吕心彩,你好大的胆子,伤了本宫还敢出来使坏,等皇上回来定不会饶你!”
吕心彩赶紧往夜颜背后藏,然后伸出脑袋怼她,“我打伤你也是你活该!谁让你使坏要逼我嫁给嘉和王的?”
玲妃恨得牙痒痒,随即瞪向夜颜,“你们来究竟想做何?”
夜颜还是一脸无辜,“母妃,我们关心您、所以才来清霞宫陪您。”
玲妃指着门外,厉声喝道,“本宫要休息不用你们陪,你们本宫离开!”
夜颜撇了一下嘴,“那行,既然母妃都如此说了,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不过日后您可别说我们不关心、不孝顺您哦。”
说完,她拉着吕心彩的手主动离开。
望着她们的背影,玲妃指甲掐破了手心,一口牙也都快咬碎了,眼神更是如同放毒一样充满了阴沉狠辣。
这两个女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等到相爷功成大就之时,她定要亲手砍了她们的脑袋!
…
傍晚,城门口附近的炊饼铺正准备收摊。
看着一名黝黑的妇人正忙来忙去,祁滟熠又观察了一会儿才捏着‘铜钱’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我们打烊了,你要买炊饼明日再来吧。”
“我找人的。”祁滟熠对她温润一笑,随即将手心摊向她,将印着符文的‘铜钱’给她看。
“哦?”女人拿起‘铜钱’看了看正反两面,随即眯着眼打量他,“你找谁?”
“阿文。”
“你是?”女人看他的眼神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热情,而是充满了戒备。
“在下是玲妃娘娘派来的。”
“嗯,那你等一下。”女人也没多话,拿着‘铜钱’进了身后的一间小铺面。
没过多久,她走出来冷冰冰的道,“跟我进来吧。”
祁滟熠点了点头,跟着她走进铺里。
外面看着小铺很简陋,但进去之后完全是另一种格调。小铺面是两层,但不是阁楼那种,而是另有一层地下室。
他随着女人走进地道,下了十来阶台阶就到了平地,是一件极其宽敞的大厅,没有多余的家具摆设,就像一间很大的空屋子,但收拾很干净。
四面墙的壁上都点着灯火,屋子并不黑暗。
就在他准备问阿水在何处时,只见一面墙突然移动,在缝隙有一扇门那么宽敞时,从里面走出来一名驼背的老头。
老头满脸褶皱,眉眼间没有普通老人那种慈祥,而是充满了犀利。
“你是何人?”
“在下祁滟熠,是受玲妃娘娘所托前来找阿文和阿奇管家的。”祁滟熠从容不迫的回道。
“玲妃娘娘让你来是为了何事?”老人问话也很直接,丝毫没有要与他寒暄的意思。
“我父皇无辜失踪,玲妃娘娘很是着急,特意让我来向阿奇管家求助,希望能尽快找到我父皇。”
“什么?!皇上失踪?!”老头显得很惊诧,苍老的双眼瞪得鼓鼓的,乍一看有些吓人。
“还请老人家为滟熠带个路,让滟熠见一见阿奇管家。这事关我父皇的性命安危,多耽搁一刻滟熠都很是不安。”祁滟熠愁眉苦脸,还对着他做了一个揖。
“为何玲妃会让你来?”老人一点都不着急,收住惊诧的神色后,冷漠的问道。
“老人家,说来话长……”祁滟熠直起身长长的叹了口气,“如今伏戾王大权在握,因为我父皇丢失了玉玺,他篡位的野心就逐渐暴露了。不但不把我父皇放在眼中,甚至连玲妃娘娘、他的母妃都不放在眼中。前几日我父皇找到我,说要收了伏戾王手中的权势,让我接替皇位,还说诸葛丞相会助我一臂之力。可不知道为何,父皇突然在宫里失踪,到处都找不到他的踪影,我跟玲妃娘娘一合计,玲妃娘娘就让我拿着铜钱来这里找你们。”
他说话的时候,女人已将手里的‘铜钱’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之后,再看他时眼里的戒备少了许多。
“我就是阿文。”
“你就是阿文?”祁滟熠是真有些惊讶,他还以为‘阿文’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呢,谁知道竟是这样一个老头。回过神,他赶紧拱手作揖,“滟熠失敬了,还请老人家莫怪。老人家,我父皇查无踪影,还请你务必帮帮我。”
“宫里现在形势如何,你且说与我听听。”老人没有正面应他,而是冷肃的反问。
“我皇祖母掌管着后宫,因为我父皇失踪之事,她下令对后宫所有人禁足。娘娘也被软禁于后宫之中,因不得自由所以让滟熠前来找阿奇管家想办法。如今大权在伏戾王手中,我皇祖母又偏爱伏戾王,身为太子的我等同虚设,惭愧不说,说不定他们马上就要对付我了!”说到最后,祁滟熠一脸痛恨。
“听说你之前与伏戾王关系交好,他应该不会对付你才是。”老人再次反问,盯着他的眼神又变得犀利起来。
“老人家,这不过是假象而已!”祁滟熠咬着牙痛声道,“我母后被伏戾王和蓝颜害得失去皇后之位,我也因为他们而深受朝中大臣排挤,试问如此深仇大恨我岂能饶过他们?与他们在一起不过是我虚情假意罢了,为的就是找到机会除掉他们。可是我势单力薄,实在没法对付他们,要不是父皇和玲妃给我提示,我哪里会想到诸葛丞相?眼下,我只能恳求你帮我引荐,让我跟丞相好好谈谈,希望他能助我夺回大权。而我也不会亏待丞相的,只要能除掉伏戾王和夜颜,待我登上皇位,我愿与丞相平分帝位共享荣华富贵!”
“你舍得送丞相一半江山?”老人挑了一下虚白的眉头。
“老人家,你觉得我现在有底气说大话吗?没有丞相相助,说不定我哪天就被伏戾王杀了,如果丞相相助我,那他对我的恩德就如再生父母,我岂能忘记如此大的恩情?”祁滟熠绷着脸,言辞咬得又硬又重。
“嗯,太子真不愧是太子,有情有义,实在让老夫叹服。”老头满是皱着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老人家,求你引荐让我见见丞相吧,我现在急需要他相助找到我父皇。”祁滟熠赶紧提议。
“丞相不在这里。”
“啊?那他在何处?”
“你先回去,明日午后再来。”
“老人家,我父皇已经失踪好几日了,耽搁不得啊!”祁滟熠焦急不已,上前把他抓住不让他走,“我现在出来一次已是不易,就怕被伏戾王发现。老人家,你可否告诉丞相,我今晚就去除掉太后,然后想办法让你们进宫,这样我们以后商议事情也方便许多。要是如此来来去去,早晚会被人发现的。”
“让我们去宫里?”老人双眼眯成了两条细缝。
“你放心,伏戾王正谋算着如何登基,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野心,他不打算在皇宫里办事。如果我把太后除掉,那以后皇宫就是我们的地盘,尽管我们手中没有大权,但起码也占了先机。”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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