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一时怒极,竟笑了出来:“我从前不知,东岳大帝竟是如此守信之人。今日这个席月我救定了,不是要给你们家主子过目么?赶紧叫他来见我。”
景修直起腰杆,只是头微微垂下:“回上神,席月乃是宿芒从犯,因果报应必然要受,并非我等左右。即便您救下她一世,所行的罪孽还是要并算在下一世一一去还的。”
“胡诌来的因,莫名结的果。来,让炳灵公亲自跟我说说理由!”
“上神,帝君此下没有时间,他正在画画。”景修神色淡然,面对草草这般身份依旧不害怕也不焦躁。
草草一时语塞,白帝道:“景修,这个席月乃是我与越桃上神的一位故人。”
白帝这话点到为止,已经道出有意插手的意图。
饶是幽冥司再遗世独立,这位侍卫沉着冷静,天帝的颜面多少还需要顾及。
景修沉默片刻,终是道:“帝君派了专人守着这位姑娘,虽然命途多舛,无大富大贵,但终能化险为夷,不会受皮肉之苦。”
草草音调扬高:“他留着宿芒的一只手还不够,还想让她死不瞑目,回来找席月不成?”
景修继续低着头,见草草只是生闷气,半天没说下一句,才道:“二位还是办正事吧。”
草草抱手倚靠在门边,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白帝一派平和,连表情都没变一下,站在景修一侧好似想要跟他唠家常:“景修,你在炳灵身边多久了。”
“回尊上,小神侍奉帝君三千年。”
“嗯。我昨日在西王母处,听风行使来报,东岳大帝在无间魔域伤了眼睛。”
景修一怔,瞥眼看向一侧,眸中闪过一丝紧张。
草草马上会意,瞪着景修:“东岳大帝也是奇才,眼睛伤了还能作画?”
景修面色苍白,端正跪下:“尊上明鉴,小神方才的确撒谎。帝君昨日归来,一直关在书房之中忙于政务,今早忽然提到,若是越桃上神来找,要杀要剐不许我们任何人相拦。帝君对小神有恩,小神虽不知上神和帝君有何仇恨,只是现在帝君眼有疾患,且不知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伤势。若是上神有心要杀,帝君……必死无疑。尊上和上神若是愿意今日不杀帝君,小神愿自刎以谢欺瞒之罪。”
草草靠着门优哉游哉得听他说完,丝毫没有同情的样子。看他果真举起剑来,倒是笑出了声:“方才我遇到向晚公主都未见她这般关切炳灵公的伤势,你倒是急着先要自尽明志。”
景修羞恼,握着剑柄的手骨节发白,长久未拔出剑来。
“白帝尊上,越桃上神!”门外从容不迫地走进一人。草草展眼望去,乃是和景修一般着装的侍卫。
这人见到对峙的三人眉头一紧,三分奇怪七分担忧:“景修?”
景修收起剑,干哑道:“景御,你怎么来了。”
“你可是有事得罪了两位天神?”
白帝扬手拦住欲说的景修:“并没有,只是问话罢了。”
景修羞愧至极,牙关紧咬,垂首跪着。
景御和景修共事多年,自是猜出他的心思。他见白帝并未追究,草草也是一副不想管的样子,暗暗舒了一口气,扬声道:“两位天神,帝君方才有事耽搁,片刻后便到。”
草草直起身子,两步跨到白帝身侧,朝着景御道:“你们帝君既然伤了眼睛就好好歇着吧,我不是来找他算账的。你帮我带个话,若他还记得当年宿芒将他分毫不伤得从火场救出,就应该知道我今日绝不会违背她的心愿将他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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