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车开到离大门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在远光灯雪亮的光照下,我看见了一道人影。
程芳菲仍旧穿着那条宝蓝色的裙子,正脸朝着我们张望。车越开越近,我很快就看到了程芳菲期待的表情,以及她手里拎着的旧款爱马仕包包。
好几次来见我,都是这一身行头,可见她已经落魄到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的地步了。
老实说,我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就像程信义,就算我再怎么恨他,再怎么怨他,对于他受的苦难,我绝对不会幸灾乐祸。
到门口的时候,车速已经很慢了,卫砺直接把车子开进家门,然后大门合上,将屋外的一切全部隔绝。
程芳菲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垂着手在一边站着,默默地看着我。我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在副驾驶上坐着,稳如泰山。
下车,上楼,送源缘回婴儿房,嘱咐保姆好好照看着。现在的保姆是从专业的家政公司请来的,而且设立了门禁,决不允许任何人在没有我们的陪同下带源缘出门,安全方面还是很有保障的。
然后,回卧室洗澡,躺在床上。
我了无睡意,听着卫生间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心情再次烦躁起来。
回来的路上打了好几道闪电,估摸着今天晚上很可能会下暴雨,程芳菲要是再在门外站一夜,估计明天早晨又要打120了。
我叹口气,十分无奈。
卫砺擦着滴水的头发出来,无奈地说:“不是说好了吗?不准伤了自己的身体!你这样胡思乱想,能不对孩子产生不好的影响?”
“我做不到。”我一叹再叹,苦笑道,“卫砺,我真的做不到。”
卫砺走过来,在床沿上坐下,回身看着我,既无奈又悲哀:“我懂,我都懂。可是诺诺,如果不能很妥善地处置这件事,我怕你会……”
后面的话,卫砺没有说下去,但是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程芳菲的事情一天不解决,我就一天不能安下心来,她每天都在门口守着,只要我一出门,就能看见她,我绝对不可能不受影响。之前已经出过先兆流/产的事情了,我的心理阴影本来就很大,现在更容易胡思乱想,一旦情绪不稳定,恐怕后果更严重。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明知道程芳菲是想利用我,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呢?
“诺诺,依我看……”卫砺迟疑了很长时间,才叹着气说,“既然她知道错了,不然你就原谅她吧!哪怕她真的是想从你这儿得到些什么,能满足的,咱们就满足她,好歹打发了她,你也能安心养胎不是?”
卫砺这番话说得小心翼翼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脸,留意着我的神情,生怕我翻脸。
对于跟程家有关的事情,卫砺早就不敢插手了,程信义那回事已经让他彻底怕了,他现在能说出这番话,那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我理解,可是我做不到。
我烦躁地倒在床上,抓过薄被蒙住头,只想将自己从头到脚,密密实实地包起来,不要让任何烦心事沾染到我身上。
卫砺长声一叹,把被子扯开,把我的脑袋薅出来,叹道:“诺诺,这件事情还是越快解决越好,拖泥带水的,只会害了你自己和咱们的孩子!”
我心一悸,一阵闷疼感涌上心头,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啊,我还有孩子啊!我自己怎么难受怎么伤心都行,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陷入危险中啊!
受些委屈算什么?被人利用算什么?跟我的孩子比起来,那都是浮云!
“好,我听你的。”我豁然开朗,顿时觉得心里轻松多了,“你派人去找程芳菲吧,看她到底要什么,要钱?还是要合作?只要是能给的,都给了,让她赶紧走,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卫砺点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找她,我亲自去。”
卫砺说完,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又把薄被搭在我肚子上,理了理我散乱的头发,嘱咐了一声“你早点睡,我很快就回来”,这才不放心地走了。
我心乱如麻,躺在床上,跟躺在钉板上似的,根本静不下心来,烦躁地在屋子里踱了好几圈步子,不料,腿突然抽筋了,钻心的疼,站都站不稳。
我跌坐在床上,动弹不得,又急又气,差点掉泪。剧烈的痛感持续了挺长时间才渐渐缓下劲来,我“嘶嘶”地直抽冷气,抱着腿轻轻地揉搓。
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的身体本来就虚弱,要是再满腹忧思,后果真的不容乐观。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卫砺回来了,皱着眉头,面有难色。
“怎么了?她提了什么条件?很过分吗?”我连忙问,心里格外忐忑。
卫砺摇头,一脸迟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奈道:“她什么条件都没提,不要钱,不要合作,什么都不要。”
83书屋:(www.83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