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横竖都已经死了,即使抓到凶手又能怎样?老爷成日家只知道为政务奔忙,却也不担心担心儿子,玉衡这都快一个月未回家了,也不知在外头过得怎样?”
说着她以帕拭泪,蒋忠将仆从打发下去,有些不耐烦地道。
“你以为我在不务正业?你可知在九王的府邸我们发现了什么?”
见蒋忠神色肃然,蒋夫人忙止住了泪,听得夫君低声说明了事情始末,登时吓得没了主意。
“九,九王怎么也和姓万的有了勾结,那咱们玉衡......”
“走一步算一步吧,老三目前没个音讯,正好借这件事好好探一探万太岁那边。至于崇明,也让他好好待在府中,不要频繁走动,免得惊动昌州府的暗探。”
夫妻二人正说着,管家在门外轻轻扣了三下门。
“老爷,夫人,有个女子求见,说是带了少爷亲笔信……”
蒋忠夫妻对视一眼,俱都有些激动。
“快、快传!”
前面才说没有儿子的消息,现在却立时来了,莫不是菩萨显灵?
夫妇二人难掩喜悦,一秒钟都坐不住,恨不得立时出去与对方确定蒋玉衡的安危。终于一个窈窕的身影跨入门槛,看身形却是一个女子。只见她卸下披风,露出一张满月出水般莹润的面庞,光彩夺目,蒋忠夫妻双双变了颜色,这分明是蒋贵妃生辰时,那个在殿上策马的明珠!这般美貌,任人见了都是过目难忘,加之因为蒋玉衡的缘故,蒋夫人更格外注意了她几分,因此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你!”
明珠微微福身,从袖带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笺递上。
“明珠见过蒋大人、夫人,这是令公子的亲笔信,他托我定要亲手交给二位,还请过目。”
蒋忠狐疑地接过信来,蒋夫人也十分警惕地盯着明珠,虽没有直接接触,不过这个明珠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蒋夫人在内宅摸爬滚打半生的过来人,还是能看出梁琉月落得现下半身不遂的下场,多少与她脱不了干系。
眼前人为何会有蒋玉衡的亲笔书信,如果那件事被她知道……可就危险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的想法自是心照不宣,蒋忠不动声色地回到太师椅上,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悄然离去。
“唔,你一个女孩家,深夜来访,可和家里人只会过了?有人跟着么?”
明珠一颗七窍玲珑心,瞬间便听出了蒋忠话中有话,送信的人换成了自己,以蒋忠的老谋深算,怎会没有想法?看这情形,自己若不采取一点措施,恐怕是难以活着走出蒋家大门了。
“大人无须试探小女,请先看过信,再说不迟。”
见对方小女子一脸笃定淡然的摸样,蒋忠不禁有些着恼,一个小小五品官的妹妹,竟敢这么和他堂堂刑部尚书说话!
虽心有怒火,到底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条,这点肚量蒋忠还是有的,他瞥了明珠一眼,方才展开信纸,潇洒的行草确实是蒋玉衡的笔记无疑,信中多处暗语也只有蒋家人才知道,绝非外人能够伪造的。
蒋忠一目十行快速将信过了一遍,五官从舒展渐渐变得纠结,双眉拧成一蹙,猛地放下信盯住明珠,几乎难以抑制语气中的震惊。
“你要和我蒋家做交易?就凭你?”
蒋玉衡在信中已经向父亲坦白了一切,包括与万太岁的交易已全数被明珠获悉,以及明珠提出的交易,蒋忠简直不能置信,他蒋家的儿子竟然相信一个小姑娘,还拿举家性命与她做赌注!
蒋夫人不知丈夫为何如此失态,连忙抢过信纸来看,果然面色剧变,三下五除二把那信撕了个粉碎,准备着人处置了明珠。
“来人!”
明珠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骤然缩紧,放出犀利的光芒来。
“夫人,与其做这种杀人灭口欲盖弥彰的事,不如仔细考虑考虑我的建议,令公子可不是傻瓜,他能同意与我合作,夫人难道还信不过自己的儿子?”
蒋夫人哪里听得进去,她只知道,蒋家私购军火的事情已经泄露,如果放走面前的女子,很可能蒋家便要赴季家的后尘!
侍卫很快冲了进来,蒋夫人指着明珠便要发话,却被蒋忠重重呵斥。
“你们都出去!出去!”
侍卫们看看蒋夫人,又看看蒋忠,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遵循蒋忠的意思,悄然退了出去,蒋忠不顾妻子的意外,沉着一张阴沉的老脸,如鹰鹫般紧盯着明珠。
“你知道要把此事嫁祸给九王,需要冒多大的风险吗?一旦败露,我们蒋家便会顷刻成为阶下之囚,你以为老夫会傻到听你的建议?”
明珠双手一摊,嘲讽地笑道。
“死人可不会说话,何况九王爷作恶多端,树敌颇多,能有几个人会站出来替他翻案洗白?大人作为此案主审,一切尽在掌握中,竟然还如此畏首畏尾?至于风险嘛,自然是有一些的,但是大人想想,找一个死人来做蒋家的替罪羊,这难道不是替令昌州之事善后的最好方法吗?再者——”
明珠笑意渐收。
“蒋大人何须还装无辜?大人身先士卒主动摊下这个案子,难道就没有私心?听说大理寺与刑部已经在百里伦的府邸搜出他勾结万太岁的证据,却无人向皇上提及,这便奇怪了。明珠思前想后终于明了,九王能否最后定罪,或许这关键性的一笔只能由蒋家自己添上,然而令公子生死不明,大人这才放过这送上门的机会,迟迟未做决断,不知民女说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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