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老头率先离开,季耀北看着蜷缩在一角,神情有些激动恍惚的女人身上,瞳眸深处溢满复杂,额头的青色经络突突的跳动,好像随时都能崩发出来一样。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山里面的环境到了晚上格外的幽静,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各种虫鸣不觉于耳,秋末的天气到了夜里就比较凉,就如同此刻他的心境一样,苍凉无物。
不远处的一处木桩,老头坐在上面,看到他出来伸手从口袋里递了一根烟过去,季耀北抬手接过,“咔擦”一声,青白色的火光跃起,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
“你也看到了,就是这种情况,几年送过来诊断精神就不好,这次我感觉好像更加的严重了。”前几天她至少还没那么激动,警惕,现在……老头看了他一眼,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这种情况还是送到有医疗水平的大医院去治疗比较好。”
季耀北阖上眸,又睁开眼,“她这种情况能好吗?”
“不知道。”老头摇摇头,抬眸看着他道,“我对神经科不是很了解,你还是送她去医院检查下比较好,显然意见的是拖久了只会更加的严重,对待这种病人只能比她更加有耐心的开导,多跟她说话,让她放松心态,尽量不让她情绪有波动。”
“我认识你。”季耀北淡淡的突兀的吐出一句话。
老头对于他的话也不感到意外,倒是好奇道,“你怎么认识我了?”
“我有位朋友在市医院做主任,听说您是之前眼科的主任,在国际上获得不少奖项,之前我就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没想到您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季耀北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是比较震惊的,但是因为顾唯一的关系所以这种疑惑就忽略了。
“人老了,就喜欢安静的研究东西,这里刚好有我需要的药草,你太太的眼睛说来也巧,那药物是我最新研究的,本来也没经过实质的鉴定,不过看来效果不过,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多待了几年,没想到倒是遇到你们这个事了。”他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没猜错的话,你太太是被人拐卖到了这里?”
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也比较怀疑,但是也没往深处想,毕竟他岁数大了只是想安静的研究东西,这种闲事也没想多管,当时也只是想着治好眼睛,让她自己想办法,如今看来,变成这样,倒是让他心里过意不去了。
瞧着他不说话,想来自己算是猜测对了,将抽完的烟蒂丢在地上,抬脚捻灭,“等你明天离开的时候,我给你个名片,这人在治疗神经科上面有一定的造诣,跟我也算是多年好友,等回去你就去找他看看。”
这也算是他对于当初没多管闲事的补偿吧。
“谢谢。”季耀北低沉道。
老头从树桩上起身,离开前又是再次叮嘱,“行了,好好休息,记得不能让她情绪有太大的波动。”
季耀北抽完烟,看着漆黑的山林,眸色逐渐的加深,等他回到木屋里的时候,女人还保持了蜷缩的姿势,好像是睡着了。
瞧着她这样,心脏没来由的又是一阵抽痛,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动作轻柔的将她躺下来,拿过一侧的薄毯轻轻的覆盖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素净安静的面容,很难跟刚刚那个神智失常的女人化为一体。
他不敢想像四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想到那个村民的话,又想到那个老头的话,想到她这样已经整整一两年,那抽痛的感觉愈发的加剧,痛彻心扉。
一种铺天盖地的懊悔充斥胸膛,双眼顿时发涩,有冰凉的液体从眼眶话落,他竟然哭了,活了三十二年,他从来没有为任何人哭过,即使当初受到秦雪的冷落,他都没有!
季耀北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她的脸庞,一夜无眠,仿佛怕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消失一样。
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季耀北便抱着她离开了山里,临走的时候老头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季耀北颔首道谢,便跟着那个村民离开。
到了村里的时候,陈深还在村民的家里等他,而所长则是离开了,带着那个男人先行一步去了县里。
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村里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很多人都知道东头的徐婶家的媳妇是买来的,甚至买的还是个孕妇,现在人家家里人都找过来了,很多人都看热闹,眼里或同情,或安慰……
被陈深系数打发离开,几个住在附近零星村民还在周围徘徊。
那个徐婶看着儿子被抓走,整个人情绪都激动,知道两个孩子在这里,怎么都不肯走,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儿媳妇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直接不依不饶的就冲上去,顾唯一吓得整个人都缩在季耀北的怀里,全身都抑制不住的发抖。
季耀北看着缩在他怀里颤抖的女人,眉头微皱,手臂收紧,低声轻柔的安慰,“没事,没有人能伤害你。”
倏然,犀利的黑眸抬起,看向就要冲到自己的面前的妇女,直接抬脚狠狠的踹过去,那个徐婶整个人都被踹跌在地上,顿时灰头土脸,疼的满脸狰狞,捂着胸口,“哎呦……杀人了……杀人了。”
有零星的几个村民看到这里,交头接耳,随即摇摇头,没人上前帮忙。
季耀北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绕过她就迈步过去,只是刚走到她的身边,那个徐婶,立刻抱住他的腿,不死心的说,“这是儿媳妇,是我孙子,你凭什么说是你的,给我放下来。”
从来没人说季耀北是个有耐心的人,尤其对待这种让他痛恨的人,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淡淡的吐字,“滚,再让我看见你,你就跟你儿子一起去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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