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和自责,随着悲伤担忧充斥着病房。
羚哭到岔气,沿着申综昊的手臂,软软地滑坐到地上,任凭身上的刀口再痛,她也丝毫不觉。
这一刻,任何的安慰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申综昊抓住她的手臂,拉她躺回病床上,满怀希望的劝导:“你要有耐心,大家都出去找了,咚咚很快就能回到你身边,如果他回来了,你却倒下了,还怎么抱他,哄他开心?”
这话触动了羚,羚乖乖躺回去,认真的说:“对,我要好好休息,我要马上好起来,否则咚咚回来了,我就抱不动他了。”
她闭上了眼睛,眼中的泪水沿着眼角流到两鬓的发丝里,申综昊情不自禁俯身替她揩拭掉,而后坐在一旁安静地陪着。
可是,哪里真的能睡着?或是休息?
脑海里,不停地掠过一些光怪陆离的恐怖画面,不是路边被挖眼睛的小小乞讨者,就是被开膛剖肚取走器官的血淋淋的身体。
耳边总是回荡着咚咚害怕的哭声,她惊疑地四处寻找,查看,却根本看不见咚咚。
“怎么了?”申综昊见羚突然下床,在房间里四下查看。
“我听见了咚咚的哭声。”她一本正经地说着。
申综昊心里一疼,可能是失血过多,加上精神突然受到重创,羚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
“没有,咚咚不在这儿。”上前,扶住她。
羚却是摇头,坚持说自己明明听到了哭声,这哭声令她无法安静下来,她吵闹着要出去寻找。
申综昊拗不过她,只得陪在她身边,往外走。
她每走一步,腿上的伤口会很疼,可她仿佛浑然不觉,嘴里念念叨叨着咚咚,咚咚咚咚……整个医院她都找遍了,那么大,她走得气喘吁吁,虚汗淋漓。
自然找不到咚咚。
劝她回病房,她扶着墙壁摇头,最后来到了医院门口,门口一派平静,路上的血迹已经被冲洗干净。
望着那血迹,羚的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眼珠子像是僵掉了,不会转。
许久之后,她慢慢转过身,看着申综昊抖着声音问:“李伯和张嫂呢?”
申综昊神色一黯,双手用力扶住了羚的肩,沉声开口:“羚,这件事不能怪你,谁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会发生这种事,你不要自责了。”
“我问你李伯和张嫂呢?”羚几乎没听清申综昊讲的是什么,她只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她脑子里很痛,很痛。
只想知道李伯和张嫂到底怎么样了?
犹豫了一下,在她紧迫的视线下,申综昊慢吞吞地答:“李伯不治身亡,张嫂并无生命之忧,正在病房里休息。”
李伯死了?那个安静细心的司机李伯,死了?
羚张嘴,却是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这时,天黑了,整个城市都亮起了霓虹灯,可她看着,怎么就那么冷漠?
她执意在医院门口守着,坚持说咚咚会回到这儿找她。
申综昊难受极了,他没法对她说咚咚还不满一周岁,还不会走路,没法回来找她。
最后,她是体力不支晕过去的。
申综昊把她抱回了病房,见她嘴唇干裂,用棉签蘸水给她润唇。
凌晨以后,羚忽地大喊一声咚咚,随即直挺挺地坐起了身。
坐在一旁打瞌睡的申综昊,倏地被她惊醒,连忙起身查看。
羚环顾四周,看到窗外黑漆漆的,问:“现在几点了?为什么顾少清还不把咚咚带回来?”
申综昊看一眼手机,“凌晨一点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他拿起一旁准备好的糕点,送到她的面前,她却看也不看一眼,挣扎着就要下床,申综昊搁下吃的,摁住她的双肩,阻止。
两人正纠缠不休时,病房门砰地一声开了。
一道人影气势万钧地冲了进来,看到羚,无法接受地厉声开口:“陶羚,你怎么不去死?”
“你把我孙子还给我,你把咚咚还给顾家。”
顾夫人冲过来,双眼发红地死死盯着羚。
“我们在苦苦寻找,你在这儿跟男人亲热?”见羚和申综昊拉扯,更是无法接受的叫嚣。
受到这样强烈的指责,羚整个人都僵住了。
呆呆地抬眼,去看一脸难过的顾夫人,脑袋里意识到什么,张嘴,哆哆嗦嗦地问:“咚咚呢?你怎么不把咚咚带过来?”
顾夫人眼泪一下往外掉,“咚咚不见了,整个A市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航空公司、火车站、汽车站……警方出动了所有警员,全城戒严,也没找到,就连邻近的几个市也都找了,依旧没有一丝线索。”
“咚咚像是凭空消失了。”
眼泪,顺着保养得宜的脸颊流个不停,可能是长时间没注意自己的妆容了,也可能这不是她今天第一次哭,她的脸色显得很为苍老。
羚心里震动,方知道冷心冷肠高高在上的顾夫人,是真的疼爱咚咚。
可是,真的吗?
他们找遍了A市,也找不到咚咚?
全城戒严也找不到?
咚咚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你这个扫把星,你把咚咚还给顾家。”顾夫人收不住眼泪,上前扯着羚用力摇她,仿佛这么做,就能把咚咚晃出来。
羚的眼泪被她摇的四散飞溅,她听到顾夫人骂她怎么不去死,如果咚咚找不回来,她应该以死谢罪。
心口,如刀绞。
申学长在一旁劝,他说这件事不怪她,她是咚咚的亲生母亲,是最疼他的人,她是个受害者,她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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