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皇说出这样的话来,钟皇后更加痛心疾首,钟家满门忠烈,哪一代不是为了楚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到了楚皇眼里,就成了命如草芥的下贱奴才,实在可笑,钟皇后的性子随了钟老爷子,刚烈至极,哪里能容得下这样的话,“昭儿是皇上的儿子,我的晖儿就不是皇上的儿子吗!明明是他害死了我的儿子,您就当真置若罔闻吗!”
“皇后!”楚皇眼中有火苗闪烁,声音颇有不稳,“要是朕能料到晖儿的死,朕绝不会让他发生!你还想怎样,是想让昭儿给你的晖儿偿命不成?”自从太子去世,皇后在楚皇眼里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况且钟皇后几番胡闹下来,更是招致了楚皇的嫌弃,太子之死,楚皇如何不心痛?可是他是一国之君,他能怎样?难道为了一个儿子再去处死另一个儿子?身为皇后,眼中只有小家,却无大家,这是让楚皇极其失望的。
楚皇一番话让钟皇后彻底凉了心,“那魏渊呢,你让清平嫁给魏渊是何打算?您若当真不想让臣妾活在世上,直接赐死臣妾好了,为何要苦苦折磨臣妾,没了清平,臣妾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她的儿子死得不明不白,现在还要夺了她仅剩的女儿,钟氏心中又悲又恨,她嫁入皇家,身上背负了多少的包袱,可惜这些东西她既不能向娘家人吐露,又不能和枕边人倾诉,她一人活得有多苦可有人知道?可有人关心过?
“你这是说得什么胡话!”楚皇越来越捉摸不透皇后心中的想法,只觉得她像是个怨妇,哪里还有半点一国之母的样子,要不是钟家尚且未倒,他已忍不住想把这皇后打入冷宫,“清平是朕的女儿,是大楚朝的公主,这是她的命!你身为皇后,怎么还顾念起这个来?难道朕不心疼她?朕要是心疼她,谁来心疼江山百姓?”楚皇愣了愣,又道,“皇后,朕希望你日后讲话能够冷静些,可不是什么话都能乱说,这些话你是与朕说,若是被朝前的那些人听了去,朕怕是也保不住你!”
钟皇后不知自己是如何从大殿走出来的,外面的太阳格外刺眼,要不是婢女搀扶着,她只想仰面倒下去,再也不去想这些,其实从太子走的那天起,她就已经是一具空壳,太子是她毕生的希望,也是钟家的希望,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今天是为了什么,为了太子她付出了多少,她那双手亦曾沾满鲜血,可是结果还是败给了楚昭,而太子天性良善,也做不出毒辣的事情来,这一切,都怪她,怪她没有保护好太子,怪她没有早日识破楚昭的奸计。
“皇后,您慢些,当心身子。”宫婢见钟皇后的样子就知道殿内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瞧得出,皇后已经日渐失宠,皇上见皇后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这宫里头,还当真拿她钟氏作皇后看的人,也寥寥无几。
树倒猢狲散,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往前走了两步,身子飘忽,“清平呢?她现在可在宫里?”想到那苦命的女儿,钟皇后心口一酸,剩下的日子两只手都能数过来,她只想让女儿在自己身边多待些时日,毕竟魏渊早晚要归辽,魏渊回去,清平自然也就跟着走了。
“公主在中宫里呢。”
皇后皱眉,“再中宫?她如今大婚在即,不好好做些正经事,成何体统?”她哪里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多些自由的时光,可是这样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如何能让楚皇放心。她已经禁不起任何折腾,钟家也不再是昔日的钟家,稍有不慎,可能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公主在中宫,说是与钟家小姐有约。”
也罢,“哎,随她去吧。”钟皇后叹了口气,清平自幼生长在深宫之中,能说得上话的只有毓秀一人,而毓秀与魏渊,皇后心里也有几分数,她们这两个孩子啊,钟皇后拿毓秀视为己出,谁难过她也都不愿见得。今日的太阳格外的烈,都说有秋老虎,钟皇后的心却凉到了底,在楚皇眼里,钟家算什么,她算什么,还有她的那一双儿女又算什么?
她这一生,此刻看来,无比凄凉。
中宫之内,毓秀与清平行至荷塘边上,记得重生之时,就是在这荷塘边上算计了赵纯一把,时光匆匆,一切都在毓秀的掌控之中,钟家没有垮,只是可惜太子还是死在楚昭手里,唯独没有想到的是,毓秀她竟然对魏渊动了情,被魏渊所感动,她再也无法全心全意地去复仇,可是感情这东西哪里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清平与毓秀聊了许多,幼时的回忆,还有以后的打算,甚至连亡故的太子都有提及,唯独没有提到她的未婚夫婿---魏渊,其实清平心知肚明,魏渊与毓秀两情相悦,自己不过是个无关之人,要是毓秀知道她是知晓他们二人的事,会不会与自己翻脸,会不会怪自己横刀夺爱,可她也是身不由己,出生皇家,从一开始就无权决定自己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政治的牺牲品,她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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