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这不是用力量制造出来的压力……这就是最纯粹的凶恶,是杀念……是,在千军万马的沙场上,用千万杀戮累积出来的气势!)
“……哼!”
心思未定,却听寺中一声闷哼,似是带出了些些怒意:何聆冰立时觉得面前凶意似乎又增大十倍,本来无形无质的恶念,居然似是钢刀战戟一般,纵横攒刺,痛不堪言,饶是何聆冰咬牙苦撑,却也只再坚持了短短一时,便站不住脚,向外撤身。
这一退便是连续七步,何聆冰方觉压力稍减,呼吸渐松,心下凛然之际,却见云冲波若无其事般负着手,没显着半点辛苦不说,更居然还踏前一步。
(不死者……他!)
云冲波一步踏出,寺内那人似乎也感意外,“咦”了一声,压力居然稍松,何聆冰立觉好受许多,比诸刚才,简直如同春风拂面了。
“你怎地……”
只说到一半,对方便似有所悟,冷声道:“小儿辈多事!”
顿一顿,道:“你要什么?”
云冲波微微躬身,道:“老前辈在上,我太平道但欲求十天时间。”
那人沉默一时,方道:“好大胃口……十天时间,够你把南岸这一万多人吃掉?”
云冲波再一躬身,持礼极恭,却并不答话。
那人冷哼一声,道:“十天之内,他片甲休想越江。”这是何等大事,但他信口说来,却自有无尽威严,竟令人心中难生任何怀疑之念。
云冲波躬身道:“多谢老前辈体念旧谊,多谢老前辈关爱后生。”
却听那人放声大笑,虽不响亮,却似无数头猛兽聚集低吼,沉闷难听之处,何聆冰闻之竟觉心摇神悸。
那人笑得一时,方叹道:“好小娃儿,好口才……也罢。”
“十日之酬,本该吃老爷十招,但你既然说到当年我与你太平道的旧情,看老牛鼻子面上,少不得放你三招。”
“你虽是不死者转生,却终究是极小的小辈,要和你计较,让老泥鳅老酸才知道,不免笑我……便再饶你两招就是。”
“你知道我在这里,知道如何化解我的‘冲天杀阵’,还知道‘独倚栏杆看落晖’,当然是那小辈多事……但看他面上,总不好随随便便就把你弄死。”
“再让一招便是。”
“但余下四招,却是万万不能再少了,你明白么。”
云冲波再一躬身,道:“请老前辈赐招。”
此时,曾经弥漫四周,逼迫到何聆冰不能立足的凶意恶念,已经完全收回寺中--却没有消失,而是涌动在正殿当中,翻滚不休。
发散开可以轻松笼罩数百步方圆的恶念,这样收缩起来,更显出百倍浓冽、千倍凶险,在何聆冰的感觉中,那些恶念已然凝聚成形,色作深黑,盘踞在正殿上方,正在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充斥着轻蔑、好奇,又满盈着无数漠然的眼神,在打量云冲波。
那形象非人非神,却是一头恶绝人寰的吞天兽!
(怎么会是这尊凶神……怎么会……他怎么可能还活在世上!)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路武学,何聆冰却不止一次的听人形容过这曾经横扫十州,杀戮天下的可怖绝学,不止一次的听人说起,那个人是怎样仅凭透体外放的冲天杀气,就将一群又一群的敌人磨灭成泥。
那个,曾经攻破掉不知多少名城大郡,斩杀掉不知多少名臣大将的怪物,那个,将战场化成血肉地狱之后,却会以骨为笔,凝血为墨,在尸山血海中作诗、画,饮酒,和纵歌痛哭的怪物。
那个,曾经与王中孤敖复奇陈国三丘以芟齐名,共称“天下五大强者”的怪物!那个,早已应该被朱家之主在乱军中射杀,失去掉事业、生命以及他“五强”之名的怪物。
三果叛军之首,冲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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