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弓划青山,马蹄踏牧场,天降我黑水,波涛万里扬…”
雄放而欢快的歌声在空气中回荡不休,急若骤雨的马蹄声将安静扯得粉碎,虽然方是未至酉时,可宽阔的街道上却是家家闭门,个个上板,只有那百十骑骠壮汉子旁若无人的打马而过,在这金州大城之一的固原城中肆意横行。
自当年完颜家改姓归化,奉镇西陲以来,金州百姓便是如此的无奈和无助,虽然地方官员皆是受令于帝京,可只能掌握住本城少量勤卫兵马的他们,根本便没能力也没勇气去将骄横自大的黑水军马约束,一如此刻,当本该只是暂驻城外操演军马的”黑水八部众”当中的黑水贺公然统领部下入城劫掠时,身负安民之任的固原太守却全然没有站出来将之阻止的勇气,而那些个平日里横行街肆的衙役差员们更是早已识机躲起,便连半个也不见出现。
…有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负长刀于背,将头盔系在腰间,黑水贺披发解甲,打马狂奔,感受着急劲夜风吹拂在面上胸上的滋味,心中充满快意。
身为八部众当中的最年轻者,他的地位乃是因数月前在对五虎将的追杀中立功而得,之前只是较为有名的一员猛将的他,在那之后,便如乘上了权力及纵欲的快马,始终沉浸在尽情享受烈酒美姝的快乐当中,虽然在两次拜偈完颜改之时均被要求“…当约束手足,保土安民。”但只要一离开兴庆城中完颜家的大宅,他便会将这一切抛至脑后。
一如此刻。
只手执缰,另一只手将一只年轻女子牢牢搂在怀里,黑水贺大声狞笑道:“兄弟们,适才那不识抬举的老儿怎样了?”
一只满脸横肉的大汉策马而前,只落后黑水贺半个马身紧紧跟随,边也狞笑道:“这等不开眼的老东西,自然要送他解脱,是我亲自下的手。”
那女子方有些悠悠醒转,忽地听得此节说话,惨呼一声,又昏了过去。
似这等行径,黑水贺那是早已熟悉,全不理会,只是口中忽地撮出一个尖锐的呼啸,那胯下骏马一闻此声,猛然一个抽搐,亦是一声长嘶,忽地急转了半个弯子,冲着两扇朱门停住。
那门匾上用颇为优雅的楷书题着”齐府”二字,正是当今固原太守齐天勒的私宅。
那横肉大汉正要前趋推门,却被黑水贺止住,狞笑道:“不必了。”说着将背上长刀缓缓拔出,忽地一声怪啸,只见刀光大盛,早将那府门一刀斩破!
长笑声中,黑水贺打马而入,大喝道:“来人哪!”连喝数声,方有几名胆大些的家人探头探脑的自花木丛后一一出来,方道出:“这位将军…”话还未有说完,黑水贺双眉一轩,杀气又盛,忽地两腿一夹,那马急嘶一声,复向前冲,黑水贺顺势探刀,可怜那几名家人都是些寻常人物,谁能当他钢刀一割,只惨呼得半声便再无声息,一个个身首异处,倒在地上。
黑水贺面带狞笑,将马止住,将那长刀倒提起来,将锋刃送到口边,让那犹热鲜血一滴滴落入口中,怪笑道:“该你们老爷神气,老子今天看上这里,想借地方作一夜新郎,识趣得就快些将最好的屋子收拾出来,不然的话…”
不一会儿,齐天勒的卧屋早被收拾让出,任黑水贺大笑而入,他那一干手下自也不会闲着,早各各将齐府中看着顺眼的丫环婢女倚强而制,胡天胡地起来,只听得惨呼淫笑声交织不断,齐天勒躲在书房当中,面色铁青,嘴角不住抽搐,却非愤怒,而是在担忧:“三夫人房中那个青红不知怎样,可不要被这几个蛮子给糟蹋了…”
月过中天,一切终于恢复宁静,在惊吓当中颤抖了整整一天的固原城,也终于沉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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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身自床上坐起,无视那已在痛苦当中陷入昏迷的可怜少女,黑水贺将桌上酒壶抓起,尽数倾入口中,步至窗前,负手望着窗外的齐府。
(他妈的,论享受,的确还是夏人的这套玩艺儿更好…)
赤裸全身的黑水贺,却犹不忘将那长刀执在手中,手指轻颤,在刀身上不住游走。嘴角弯曲,尽是得意的笑。
黑暗,亦就是在这时降临。
“是谁!”
蓦地警觉,发出着该将半府中人也都惊醒的叱喝,黑水贺全速转身,将长刀挥动推出,挡下了正突击过来的敌人…但是,很遗憾,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在吼叫之前,黑水贺的喉咙已被一把扼住,纵然两眼涨得几乎突出,他却连正熟睡榻上的那可怜少女也没法惊醒。
碧青色若上品美玉的双瞳,散发着丝丝的寒意,正盯视着他,同时,另一只手缓缓伸过,将刀自他的手中取走。
“可怜的家伙,这刀已借你太久,威风了这许多日子,也该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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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当黑水贺的尸体被发现在窗边时,引起了极大的恐慌:一方面,他的脸上犹带着那种极大的恐惧与绝望,似是见着了什么极为可怖,极为不可思议的东西,另一方面,他的尸体,绝对可说是”惨不忍睹”。
似被最凶残的野兽肆虐过,黑水贺的身子被活活撕成了两半,血流满地不说,忤作们更自那血流中断言,黑水贺乃是在犹有知觉时被活生生的撕成了这个样子。
除此以外,黑水贺的心肝俱亡,那断口,竟是被用牙齿硬咬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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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十四天的时间了,这样的事情竟一连发生了五起,每一次的现场也似是被猛兽撕杀过般一塌糊涂。”
“死亡的,都是近年来黑水军中的新锐,位份最低的也是副尉一级。”
“也就是说,死的每一个,也都是鬼谷兄着意提拔的心腹了?”
双手抱在胸前,斜靠在一根柱子上,仍是那一身寻常牧人打扮,金络脑将自己隐藏在柱子的阴影当中,淡淡的问着。
“可以这么说。”
微点一点头,将笔放下,鬼谷伏龙自桌边站起,伸一伸双臂,这样说道。
“而最头痛的,是完全没法找到关于那人的任何痕迹,除却第一次待寝的那女子坚称在当夜梦见有青色的大狼撕破屋顶下来杀了黑水贺之外,便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有搞到。”
“青色的大狼?”
哑然失笑,金络脑道:“那岂不是很象是大师兄那一族的人干的?”
“正是。”
霍然转身,鬼谷伏龙盯着金络脑,一字字道:“而且,亦是在黑水贺死后三天,阴山狼军便‘刚好’来到城外,将还在混乱中的贺氏一族猛攻,很得了些便宜。”
金络脑眉头一挑,道:“你疑我瞒你?!”
鬼谷伏龙瞪视金络脑一时,方徐徐摇头道:“不。”
“我只是提醒你。”
说着话,他已又慢慢坐回桌边。
“若果月氏塔合手下真有了这样可怕的刺客,你就绝对比我更加危险。”
金络脑微微一震,抱拳道:“我知道。”
鬼谷伏龙双手握拳,顶在颌下,神色怔怔,道:“固原乃金州四大镇所当中交易之所最多的一个,城中多有间者,绝不为奇,阴山狼军向以趋退如风,攻掠似火而著,只要知道消息,越百里来袭也不为异,说穿了,都没什么。”
“至少,我相信,如果月氏一族真有了这样的高手,便绝不应该用在副尉这一级的人物身上。”
“我只是想,人算真不是如天算。”
金络脑眉头挑动,道:“哦?”
忽地悟道:“那个人…他竟主动来了?”
鬼谷伏龙颌首道:“对。”
“本来打算是再等半月,再打一个比较自然的败仗,随后以此为理由请他统兵西来主持,可现在…”
“贺族败的糊涂,那人亦来的奇怪,对么?”
彼此交流已非一次,金络脑微笑着替鬼谷伏龙将未毕的说话补完,想了想,又道:“你没有针对的手段么?”
“也有准备,但考较之后,却觉得还是原先的布置最为妥当。”
抬起头来,鬼谷伏龙黑如点墨,似不见底的双瞳将金络脑完全罩住。
“只是,这样归除之后,便比咱们原先打算提前了一个多月,你那边的事情,有把握么?”
默然片刻之后,金络脑拱手道:“请鬼谷兄放心。”
鬼谷伏龙微一颌首,亦拱手道:“既如此,在下便祝少汗马到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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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州,平罗。
向与固原,巴干吉达及武忠合称”金州四大镇所”的平罗城,乃是四大镇所当中最为靠东的一座,据由芹入金的玉门关不过四百来里,乃是四大镇所当中夏人最多,也最象中原都市的地方,由之再向西北大约是二百八九十里的样子,便是金州首府,由四大镇所自三个方向拱卫住的大城兴庆。
“这地方…其实倒还是有些好吃的吗。”
坐在路边的小食馆里,边抹着头上的汗,边嘘溜嘘溜喝着那又酸又烫的牛肉拉面,还不忘时时自面前的大盘子中拈一块滚满孜然辣粉的鲜烤牛肉,云冲波大为赞赏眼前的美食,很有些恨不得”再来一碗”的意思。
前次随五虎将等前来时,诸人并未进入任何大城,在路上也基本是以自携饮食为主,是以云冲波并未真正见识到金州本地以牛羊肉烹饪再加上面食的特有风味,直到此次重来,才明白到此地与中土大相径庭的饮食滋味。
坐在他的对面,微微的笑着,萧闻霜自捧了碗素淡面汤,在浅浅啜饮,并不动桌上的牛肉。
虽然太平道不忌肉食,但毕竟还是以清净素淡为妙,萧闻霜自幼便随张南巾修道,曾有数年止以黄精茯苓为食,早已无欲厚味,自然不会似云冲波这般乐趣于此,但看他吃得高兴,心中却也欢喜。
…但,欢喜,却只是暂时的。
看着正兴奋吃面的云冲波,萧闻霜便清楚知道,无论他此刻多么快乐,在某一个瞬间,他的笑将突然凝固,他的眉将蓦地紧锁,“忧心忡忡”那名词,将成为他最好的写照。
又或者,他的嘴角会蓦地抽搐,身子也会有猛烈的震颤,就算他可以强撑着不呻吟出声,可当有几次他连嘴角也都咬破的时候,萧闻霜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把“若无其事”这样的态度假装上多久。
也正是为此,萧闻霜才刻意留心,观察每件云冲波会“感兴趣”的事情并设法助他寻着乐趣,因为,每当云冲波突然淹没入那无可制御的“哀伤”或是难以忍耐的“痛苦”时,她的心,也会骤然的抽紧,感到一丝丝的恸痛。
特别是,聪明如她者,完全明白,那份子哀伤没可能得到解脱,等在旅途前方的存在,她早已经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就算是有神迹庇佑,要从完颜家的虎口中逃脱,也是没可能的事情,云飞扬的提示,已是再明显不过了…)
向来处事明智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带着一个几同于废人的云冲波来二闯金州,简直就是一件再蠢不过的事情,太平道也好,项人也好,完颜家也好,只要被发现,自己两人便是那种必杀必擒的目标,而与之同时,萧闻霜更相信,南方的太平道众此刻必已在准备一些行动,在众多道众心目中一直都完全可以代表张南巾的自己,除了能够有效帮助到玉清之外,也可以尽快获得足够的借力,来向巨门复仇。
肩负张南巾重托的自己,已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面前这身为”不死者”的云冲波,对太平道的梦想更有着重大意义,乃是不可令之受损的存在,怎看也好,都不该令他置身于如此的危险之地。
…心中明明有着这许多的计算,明明知道着如何才是最好的选择,才是真正有效的着法,可是,当看着正喝面喝的一头大汗的云冲波,萧闻霜却觉得,腹中计算的一切事情,都没法说出。
(其实,人算始终也不如天算,机关算尽,又何苦呢…)
默默为自己的”无为”寻找借口,可到最后,聪明如萧闻霜者,却还是没法骗过自己:
一切的选择,都与自己的个性不合,所有的借口,其实都是为面前这人而找,只要能够让他高兴,让他满意,自己便会情愿去作随便怎样的改变。
这一切,是为了”太平”吗?
或者吧,虽然,萧闻霜的内心并不认为两个人来到这处险地会对太平有多少贡献。
错误的,不,简直可说是愚蠢的抉择,可,恍惚中,萧闻霜却似又见那逝去已久的老人。
含着笑,拈着颔下的白须,他用那似早已洞穿六情,能破世间一切虚像的双眼望向远方,笑说道:“闻霜你已经是非常聪明和出色了,而将来,应该还会走得更远。”
“可是,你一定也要记着,很多时候,人是会自己去选择错误,自己选择愚蠢的呢…”
是时,萧闻霜并不知道,张南巾在这样说话时眼中为何会闪过一丝自嘲的哀伤,更不能明白,为何,虽然自己就近在咫尺,面前又只有厚重石壁,张南巾的目光却仍是如此固执,在定定的望着远方。
(将来的事情会是怎样?)
(谁知道呢?随他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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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撞的家伙。)
苦笑摇头,刚刚与金络脑会谈完毕,正待来向完颜改之汇报的鬼谷伏龙突然感到非常想笑,以及…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为这样一个人当谋主,便是师兄你们一齐来到,大概也会经常感到意外或没法掌握吧?”
面前,是完颜改之本该呆着的地方,宽大的书房内,是他平日接见各路大将以及各方使者的地方,也是鬼谷伏龙再三叮咛,千万不要在最近这样的时世内随便离开的地方。
可是,此刻,却只有一张空荡荡的大桌子,上面铺了一张巨大的白纸,以大泼墨写了六个大字。
“吾去屠兽,哈哈!”
(唉…)
轻轻将纸卷上,缓缓放至书架上,鬼谷伏龙慢慢踱到窗边,抬起手来,整了整鬓边散发。
(屠兽?如此有把握的口气,到底他盯上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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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似的天空中,一轮玉盘孤独的悬着,隐约照亮了下面的荒山。
这里,曾有过一场血战,虽已过了近三个月,可是,仍然有隐隐的血腥味飘荡不休,引来许多恶狼逡巡。
在这深似虬渊的黑夜当中,并没法将它们的外形一一辨清,只能见着许多的莹绿双瞳,在一闪一烁,向群山彰示着它们的可怖,偶尔有白光一现,则是森森白齿在被亮出向着相互间进行带恐吓的炫耀。
数目并不算很多,总计也只有大约二三百头狼而已,可当时间是深夜而地点又是这远离人烟的荒山时,这些狼就足够构成了名为”死亡”的恐怖群落,便算是黑水八部众统领那级别的人物,也很难从这样的死亡当中全身而退,便算是如禄存又或右弼那样精通道法的术者,也没可能不付出些代价的自这山中离去。
然而,此刻,却有一个人,正缓缓的行走在月光下,山野中,他所走到的地方,那些恶狼都会迅速的退开,摆出前身弓下,刚毛耸起的姿势,并发出饱蕴恐惧的低低唁声。
与它们相比,倒是这个”人”还要来得更象”兽”多一些。
纵然,他身上没有长而黑色的毛,纵然,他眼中没有那种莹绿色的诡异光芒,可是,当他走动的时候,那种时刻都在向外散发的狂野而凶恶的冲动,却是人身根本就该没法承载的力量。
目光闪烁,他缓缓走在这鬼气森森的山野当中,时时的在左顾右昐,似在寻找什么,又似在凭吊什么。
黑夜的深山,聚而不去的狼群,默默独行的男子,再加上游于空中,使月色时明时暗的几片浮云…所有这一切,简直就是那种非人间的存在,直到,那带着狂妄与自信,似从天外突然飞来的一句说话,将这怪异的气氛击得粉碎。
“请留步。”
伴随这说话,长发轻甲的武将身影自山脊上出现,右手执着尾部柱入土中的长戟,他背对圆月,整个身子如同一幅巨大的剪纸般,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却又有强大的威严与杀气透出。
相隔仍约莫有半里多路的距离,但,在第一个音节发出之前,那信步独行的长身男子已将脚步停下,将双手负着,缓缓的转过身来。
月色冷白,将他向光一面的脸庞连同头发都染作了萧杀的银色,但那黑如深夜的双瞳,却依旧讥诮着在这月色之下,不为所动。
“完颜将军?”
“正是。”
点着头,完颜改之缓缓将手中长戟提起,以一种非常谨慎的态度指向那男子。
“我专程前来捕你,所以,亮你的牙。”
“捕我?!”
那男子似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仰着头,笑得前仰后合。
“要捕我,那么,你以为我是谁?”
亦同样在嘿嘿笑着,完颜改之双手执戟,慢慢的自山脊上走下,向那男子走近。
“你是谁?你便是在这半月中先后狙杀我黑水军五名重将的野兽,你便是配得上我完颜改之身份的一头猎物。”
“而同时,你也是有着高贵出身的人,那出身,将使我在猎杀你时更感快乐。”
“渭水凶兽,英正英大家主,你的名字,在下是久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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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食店中走出,云冲波边抹着嘴,边笑道:“闻霜你刚才吃得这么少,到底有没有饱啊?真得不要再带上一些干肉吗?咱们可还是要赶路的。”
萧闻霜微笑道:“不妨事的,我一直都吃得很少。”
两人此来不欲多事,夜间几不宿城,尽是趁夜而行,反正以萧闻霜的实力,就算遇上些什么不开眼的短路截道的小贼,也都不放在心上。
两人将栓在店前的马牵了,向着城门缓步而行,走了几步,云冲波忽地摸摸肚子,笑道:“闻霜…你等我一下,我去去便来。”说着已是转向路边的一处破烂茅房,一头钻进,萧闻霜微微一笑,牵着马走开几步,转回身背对着茅房,心道:“这般脏的地方,也亏公子能捏着鼻子进去…”
她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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