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情是情,法是法,白应魁的脚是站偏了,可衙门里的人脚却没站偏。
一干人被带进衙门,外头跟着看热闹的是不能进了,这会儿又不是县太爷升堂审案,只不过是何捕快在刑房问话而已,最多就是个县尉过来旁听了段,也并没有太过关注。
和大路一样,白应魁当时也没有在后院,虽然言语上偏着马立三,但毕竟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还是说不出什么,只是说马立三进去不多时,就听到惨叫声,等他进去,亮子已经倒在地上,他过去抱住亮子,还想着叫大夫救人,可亮子喘了几口粗气,人就死了,他身上的血也是这么蹭上的。
白应魁是没在现场,而在现场的两人,刘梅只是咬着唇不吭声,至于被问讯的马立三却是硬气,只是一句“人是我杀的”就再不吭声。
这样的案子,太好定了,有人案,有物证,连犯人自己都认了罪,没过两天,就升堂审案了。
县尉管的就是治安刑罚,就像现代的公安局长一样,但真正审案定罪的还是县令,至于另一大头县丞,管的是文书、仓库、监狱,也属县令的属官,升堂审案时却是没有在场。
马立三一被带到堂上,原本跪在一旁的一对中年夫妇就扑上去扯着他撕打。
那是亮子的父母,亮子今年还没满二十,因为家贫,一直拖着没有娶妻,现在一死,他家连个后都没有了。
话说回来,也就是因为家贫亮子才会到铁匠铺做学徒,只求先得个温饱,可谁想得到这样就葬了性命。
堂上这么一闹,就乱起来,堂下看公审的老百姓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许文岚却是扯着身边的白胜文小声道:“会不会就这么判死罪了?爹做证人没事儿吧?”
昨个刘梅来找过白应魁,许文岚很担心她是不是和白应魁说了什么,万一白应魁在堂上乱说话,到时候岂不是要被罚?
白胜文皱起眉,想了想,还是摇头:“爹不会说谎的。”
这是相信白应魁不会做假证了。
相信白胜文的判断,许文岚也松了口气。
果然,白应魁上堂还是像之前说的一样,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可不知怎么的,却是加了句平常亮子也常和师母有说有笑的。
一开始,许文岚没会意过来这句有什么用意,倒是白胜文小声道:“怕是事情有变。”
许文岚还奇怪,等到刘梅上堂,才知道真个事情有变。
之前何捕头问话时,刘梅一直都没说什么,可是今日在堂上,她竟然说那日亮子和她嘴里不干不净,出言调戏,又勾引她行那淫乱勾当,正好被马立三撞见,马立三才愤而杀人。
“大人在上,民妇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刘梅跪在地上,哽咽着道:“民妇与马立三成亲十载,可是一直膝下无子,民妇心急,平常总是骂他没用,可天地良心,虽然民妇总是骂自己相公,可却没有外点外心……”
转头看着马立三,刘梅的眼神幽怨,似恨又嗔又似含情:“民妇只盼着相公能改了好酒好赌的恶习,两人能生个孩子一起好好过日子,仅此而已……”
迎着刘梅的目光,马立三口齿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到底还是低下头去。
刘梅转过头,看着堂上,沉声道:“大人,那王亮平素就是个油嘴滑舌之人,时常话里有话,调戏民妇,民妇念着他年少无知,铺子里也缺人手,一直没有和他计较,只不过是装着不知道他龌龊的心思罢了,谁知那日他见四下无人,竟调戏民妇,还勾引民妇与他行那苟且之事,又在言语中污辱我相公,还说什么要是我相公哪天在外头喝酒喝多了,醉死在外头,他可以顶了我相公的位置,还说他家穷,不在乎他入赘,还说什么他年经,一定会让民妇生个胖儿子……那样的污言秽语,让民妇又怒又恨,正要拿扫帚打他出去,我相公却闯了进来,见此情形,只当民妇……竟、竟一怒之下拿起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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