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次去省检察院检察技术处送钱已是九月下旬了,是老检察官亲自打电话来,在电话里就把金额说好了。2万。为丁莹父亲收受的那副画的鉴定。
“请问您真的是张主任吗?”我把电话的免提打开,并示意一旁的丁莹摁下录音机的录音键。
“是。”
“确定是省检察院检察技术处的张主任吗?”我又一次问道。
“你是怎么了?听不出我的声音吗?”老检察官愠。
“不好意思,我怕……我想了解一下,这笔钱是用于……”
“是给鉴定师的。”
“给鉴定师?您不就是鉴定师吗?”我说。
“我怎么会是鉴定师?我们检察技术处负责鉴定,但我们不是鉴定师。鉴定师要到外面请。”老检察官耐心跟我解释。
“画已经到了您这儿了吗?”
“到了我们检察院。请好鉴定师,定好鉴定的日子,我们才能按程序去提取。”
“哦,可是,两万,我们一下子实难凑出来。还有上次的六千。不能少一点吗?”
“我说小郑啊,你一向很机灵,今天是怎么了?”老检察官在电话里教训我,“鉴定师是能讨价还价的人吗?我告诉你,这个价格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给的。”
“这……”
“你要清楚,鉴定师的结果直接关系你岳父的刑期。你不学法律你不知道,个人贪污受贿金额在十万元以上,可以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如果是五万以上,则可以判五年以上有期徒刑。而一副画的价值浮动性是很大的。”
“画的价值没有一个标准的吗?”我惊异。
“哎呀,这种东西哪有什么标准可言的?我告诉你,小郑,我是在为你办事。你不要以为钱是我拿了。这笔钱你要不愿意出,也没关系,你岳父的刑期我就不好说了。”
“愿意,愿意,我们当然愿意,”我连忙说道,“我们会尽快凑好钱。凑好钱我们就来找您。行吗?”
“那我等你的电话。”
“谢谢,谢谢!”
我把电话挂掉。丁莹摁下录音机的停止键。
“听一听效果。”我笑着说。
丁莹摁下PLAY键。录音机里传来我和老检察官的对话。非常清晰。
我摁下停止键,“老狐狸,我让你敲诈。”
“两万块钱我们真要给吗?”
“给,当然要给。不过,这是先给她保管。”
“你这么有把握?”丁莹半信半疑。
“等你父亲的事搞定了,我要叫她吃多少吐多少出来。说不定还能放她一点血。”我指了指录音机,“这是铁证。这就叫铁证如山。对了,你那阿姨上次汇了多少款来?”
“只汇了一万五。她说她没钱。”丁莹苦着脸说。
“怎么可能?你爸当这么多年校长……”话一出口,我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你什么意思?”丁莹说。
“口误,口误。我是说你爸爸他们工作这么多年,几万块钱肯定有。后续还要用钱,你至少叫她再汇三万块钱过来。”
“三万?再叫她汇三万岂不要了她的命?”丁莹说,“上次在电话里她一直跟我诉苦。说跟我爸这么多年,表面风光,实际上一点积蓄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阿姨的话我还是比较相信的,因为我爸是个很清廉的校长,他唯一的爱好是收藏。所以,在争取青春书屋的经营权的时候我就建议过你投其所好,就是因为很多人跟我父亲搞好关系靠的就是投其所好。”
“这些收藏品就是无价之宝呀。你还说你父亲清廉?你父亲是高级受贿者。”
“你非要说得这么难听吗?”丁莹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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