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叫走多了夜路碰到鬼。
我和曹水根不是没有劝过徐峥平,多次叫他“注意安全”,可他总觉得,只要做好了防范工作,就可以高枕无忧。
经常去红灯区,哪会不中枪的?
“你不是说你不会染上的吗?‘放心,我又不是傻瓜?’”我学徐峥平的腔调说话。
“哎。”徐峥平深深地叹气。
“你得的是哪种?是梅毒,淋病,还是尖锐湿疣?治疗好了吗?”我丢出一连串的问题。
“我说你还真懂,梅毒,淋病,尖锐湿疣都来了。金大,这么有经验,是不是也得过?”徐峥平并不急于回到我的问题。
“去你的。你以为我整天泡图书馆是去装样子的吗?快告诉我,得的是哪种?”我问道。
“你想帮我治疗吗?”
“我可以给你提建议呀。”
徐峥平换成严肃的面孔,“谢谢金大。我早就治疗好了。时间都过去半年了,我要还是……”
我打断徐峥平的话,“尖锐湿疣的潜伏期可是三周到八个月,平均三个月,你不要以为半年了就没事了。”
“嗬,数据都这么准确。你放心,金大,我感染的是最简单的那种。”
“性衣原体病吗?”
“对。我得的就是性衣原体病,是很容易治疗的那种。可你不知道我确定自己得了性病的时候心里有多慌张。”徐峥平说。
“你不知道去图书馆翻翻这方面的资料吗?”我说。
“我是去翻过,但我还是不放心呀,又不好意思去正规医院检查。”徐峥平陷入回忆中,“惶惑无助,惶恐不安,感觉一下子到了世界末日。”
“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妈的,就是亏了没有去正规医院检查,害得病情有所加重,多花了好多冤枉钱。”徐峥平并不介意我的话,“所以,我跟你说,金大,千万别相信那贴在电线杆上的那些广告。”
“你看我是你这种智商吗?”我说。
“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主要还是心理承受上的问题,怕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怕人家瞧不起我们。而那种民间游医他看中的是你的钱,别的他不会关注。”
“他不仅看中你的钱,还会要你的命。像生殖器疱疹和尖锐湿疣,延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期,会让你痛苦一辈子。”我威胁道。
“是啊是啊,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呀,”徐峥平说,“还好我醒悟得及时。”
一声鸟鸣划破寂静的夜空。紧接着从隔壁值班室里传来一些动静。可能是门卫醒过来了。年纪大的人半夜总是要起夜。
“毕竟我们学医呀,应该有一定的敏锐性。”
“是。说起来,学医的被游医骗也太丢脸。”徐峥平说,“吃游医的药连着吃了四五天,但自我感觉一点效果都没有,我便觉得不对劲,而那个游医还忽悠我说效果不会那么快,得再吃一个疗程,可医书上说,常见的性衣原体病,用一点抗生素输液治疗,七八天就可以痊愈的,所以我开始怀疑游医的说法,而游医还想法子叫我交钱,我便撒谎说钱没带,你知道接下去发生了什么事吗?!”徐峥平忽然气愤之极。
“还会有什么事?你走不就得了。”我说。
“没你想得简单。有腿还不知道走?那游医拦着我不让我走。是骗不了便开始抢。我心里一下子慌起来。果真,我和游医争执了几句之后,就从后门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我一下子就瘫了。”
“瘫倒在地?”我问道。
“我不是夸张的说法吗?一个游医还雇了两个打手,我没被吓死已经命大。但游医依旧冠冕堂皇,还一本正经地给你开药,然后你乖乖的付钱。一次就一百块呀。走出游医的处所,我当即把药丢了,赶忙去大医院。”
“是去我们的二附院吗?”
“不是,哪好意思去二附院。我去了一附院。到了一附院,在医生的嘱咐下做了正规的检查,接受正规的治疗,不到半个月就痊愈了。”徐峥平说。
“医生没有说因为你耽误了最佳治疗期而造成不可逆吗?”
“没。要是不可逆我岂不要找那个游医拼命?不过,医生严厉批评了我,说我再晚点就医,治疗起来就麻烦了。”
“算你幸运。”我给了徐峥平一拳。
……
第二天早上,储火玉把我叫醒。我睁开眼,才发现已经近七点多了。路上满是去食堂吃早饭的年轻人。
这么嘈杂的声音竟然没有吵醒我。
“怎么睡得这么香?”储火玉露出甜甜的笑容,“我都差把门拍破了。还真能睡。”
“是那个人昨晚又来了。”我打了个哈哈。
“怎么可能?”储火玉惊愕之极。
“我把他逮住了。”
“啊,人呢?”储火玉左看右看。
“放了。总不至于一直把他扣在这里?还好昨晚我们换地方睡觉了。不过,已经没事了,那家伙不劫色,偷钱。”
“是哪个系的?哪一届的?”
“这个……”
我正捉摸着怎么回答储火玉的问题,艾贞子从平台所在的那个道口走出来,走向我们。
艾贞子穿一件碎米粒印花长裙,长发披肩,靓丽飘逸。
“这么一大早两个人在店门口聊什么呢?”艾贞子说。
“闲聊,说一些店里的事。”我说。
“贞子今天好漂亮,”储火玉用手指去捻艾贞子裙子的布料,“好柔软的料子,全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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