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发信任的眼神令我汗颜。要知道,早在吴莲子还没有出事的时候,丁莹就很含蓄很委婉的跟我表达过感情,那时我就知道,丁莹心里已经完全没有朱德发了。
在“救赎”储火玉的前前后后丁莹之所以表现得那么积极,是因为她始终把我的事当成是她的事,而一个人如果不是爱对方太深,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可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份感情。
对丁莹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的故意报复,都后来的彼此适应,直到相濡以沫,如果没有感情的成分在其中,无论如何做不到。
只不过我们都在自欺欺人,都拿另一份感情做幌子。丁莹和朱德发若即若离,我和吴淑芳相敬如宾。
当然,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想过还要有进一步的关系。
日久生情,用在我和丁莹身上是最合适不过的吧。
或许丁莹很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她才会有上次极为含蓄的表达吧。
至于我,在吴莲子为我挡了一刀,替我去了另一个世界之前,我都不曾好好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吴淑芳自杀,虽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震撼,可我还是没有将我的感情线串起来分析,还没有意识到凹凸石壁上闪现的八个大字“永结同心,不离不弃”对我可能是一种设定。
而当吴莲子死去,在极其悲痛的状态中,一个念头像闪电一般在我脑海涌现,我方才觉得,十三岁那年和郝珺琪许下的诺言,就像紧箍咒一般箍着我,而转化的形式便是左手中指上的肉戒。
这时我才慎重地思考我和丁莹之间的感情。
倘若真像我总结的,每一个爱上我的女人都会受到上苍极其残酷的惩罚,我怎么还能任由我们的感情滋长?
我怎么样都不能这么做。
和丁莹近一年半的相处,丁莹的性格,丁莹的神态,丁莹的语音,夸张一点,丁莹的一切,我都熟悉,并且在各个方面影响着我。
这些影响一方面慢慢消解熊妍菲刻在我骨子里的痕迹,另一方面,也促使我走出很多不幸笼罩在我头顶的阴影,让我在孤寂,忧郁,烦闷的空间里看到了快乐的身影,体会到了幸福的真谛。
可是,越是这样,这份感情对我来说就越珍贵,我就越不能培育,我就越要退缩。
只要想想,哪怕稍微想想,谁都会觉得这是多么悲催的事情。
而这份苦,只有我知道。而且对谁都不能说,对谁都不可倾述。
所以,在青春书屋,在朱德发提出送丁莹回租住屋的时候,我怂恿丁莹接受朱德发的请求。
所以,在刚才,在朱德发提出要我陪他走走的时候,虽然比较晚了,我还是答应了。
我得想办法让丁莹回到她原来的感情轨道上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朱德发和丁莹走到一起是最好的。按我对朱德发的了解,朱德发可以为了丁莹报同一所大学,可以为丁莹做许多一般人所不能做的,甚至把丁莹宠出“丁大小姐”的脾气来,他别说从心里,从骨子里都爱丁莹。
这是多么伟大的感情。一个人需要的就是另一个人对他的死心塌地的爱。因为,被爱才是最幸福的。
还有,从实际角度考虑,朱德发和丁莹来自同一个地方,若服从分配,回到同一个的地方的可能性很大,那是成家立业的保障。
所以我对朱德发说:“所以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真正喜欢上丁莹。”
“什么叫真正喜欢上丁莹?我喜欢丁莹还会有假吗?”朱德发退两步,看着我。
“还是我前面说的,你不要讨好,特别是不要刻意去讨好丁莹。我总认为只要是讨好就有极强的目的性,说不定还有利益成分。”
“利益成分?我爱丁莹,难道是图她什么吗?我爱她已经爱了四年多了。”
“我没有说你的爱就有利益成分,”我顿了顿,因为我在考虑怎么表达,“我想表达的是,你爱一个人仅仅是爱这个人,跟别的没有任何关系。跟她的家庭背景,跟她的社会关系,等等等等都没有关系,只因为是她才爱她。”
朱德发不说话。汽车在学院前面的马路上驶过的声音传过来。
“甚至,连她的缺点在你眼里都是优点,”我接着说,“我想,真能做到这一点,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被感动。再说,你们原本有良好的感情基础,只不过现在有了一点隔阂而已,你又有什么好灰心的?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呢。”
“我知道怎么做了。”朱德发说。
“还有。有时候还需要造一点势。”
“造势?”
“还要来一点新奇。这样,女人不经意就会被感动。”
“新奇?”
“因为女人是感性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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