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缜那笃定的架势,就连朱轫都感到有些不安了,而包知府更是神色肃然:“郑潞你此言确实?你们果然没有把粮食藏于家中?”要真是如此,朱轫可是连半点道理都不占了呀。
陆缜当然不可能不理会面前的知府大人,便微一欠身道:“回大人,正是如此。其实我们之前倒是想买些粮食以备所需的,结果现在满城百姓都在各家粮铺里争抢不休,所以一时还没顾上。不过,在下却有些想不明白了,为何官府会突然下这么一道命令,实在于理不合哪。”
“这个……”包正刚的脸上立刻就现出了尴尬之色,这还是有人第一次直接问自己关于那无理乱命的事呢,可他显然是拿不出合理理由来的。
一见此,朱轫便又有些恼了,这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地说自家王爷了,所以他立刻便叫道:“这是官府的意思,岂是你一个小民能随意过问的?你自己身上的罪名还没洗脱呢,我看你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分明是心虚了!知府大人,此事一定要彻查,我敢保证,他和他手下那些人一定是把粮食给藏起来了!”
这位话里的意思其实是很清楚了,那就是想让知府衙门派出人手去陆缜的住处搜查,甚至是对陆缜动刑,迫其把实情给道出来。不过这一回,他的如意算盘是无法打响了,因为陆缜再度开口:“简直是一派胡言。且不说我那院子里就没粮食,这点就是外头那些百姓都是可以作证的。即便真有粮食,就像我之前所说,这难道就干犯王法了么?大人,现在我才是原告,此獠带同谋随意冲入我家中闹事,现在拿下送到官府,还望官府严惩!”
“你……”朱轫没想到对方在已经确认自己身份后依旧如此硬气,居然还想让官府定自己的罪,这让他气得直哆嗦,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话才好了。
包知府当然不敢真个依从陆缜的意思定周王府的人有罪了,便想到了息事宁人:“此事怕是不妥吧。郑潞,就本官看来,今日之事应该就是一场误会,想必是朱管事他尽心公事,这才冲撞了你们。既然双方其实都没什么损失,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朱轫面色又是一沉,他从未在人手上吃过像今日这么大的亏,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呢?所以下意识地,他就想否掉这一提议。可就在他气冲冲地欲再度开口时,外头就响起了一个声音:“知府大人英明,我也觉着此事如此结束是最好的了。”这声音一起,便叫朱轫到嘴边的反对言语只能憋住了,因为这位不讲规矩,就这么慢悠悠公然走进公堂的,正是周王府的二管事朱轲了。
别看朱轫朱轲两人分别被人称作二管事和三管事,似乎在王府里的地位差得不大,可其实两人却有着云泥之别。因为朱轲与朱辙一样,是周王殿下跟前的心腹之人,大事小情的都要与他们商量一番,至于朱轫不过是打理府外杂事的,虽然也有着不小的权力,但在王府里地位却远比不了眼前这位二管事了。所以当朱轲突然出面说话后,他即便再有不满也只能忍下来了。
能成为周王跟前得信用的亲信,朱轲的能耐自然远在性格暴躁的朱轫之上,他只在外头听了一番对答,便已经品出了一些滋味儿来,显然这个叫郑潞的外地商人不是善茬儿,若是一直纠缠于此,自家是讨不了好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卖包知府一个面子,把事情给揭过去呢。
当然,这并不意味他们就想这么算了。人家都招惹到周王府头上来了,他们作为家奴的自然要予以回击,狠狠地惩治这些大胆的狂徒。不过却不是现在,只要知府衙门把他们往外一放,接下来就看自家了。他相信,到时候即便是在府衙门前将这些家伙全打倒拿走,以包知府的为人也是会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什么都不知道的。
朱轲如此无礼地直闯公堂,却并没有惹恼咱们的包大人。正相反,他还有些庆幸,幸亏朱轲还算明事理,不然再让朱轫这么胡搅蛮缠下去,事情可就越发不受控制了。
“既如此,那本官以为此事就这么算了,你们各自……”散去两字还没从其口中说出呢,堂下一人却再度开口:“慢着!”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去,却看到了陆缜那张带着些许戏谑和不满的冷脸:“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一点,在下才是原告!岂有让被告来决定是否追究到底之理?”
“你……你当真是好不晓事!”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这回包正刚是真个恼了,一拍桌案道:“本官这可是为你打算,你难道真敢与堂堂周王府的人纠缠不休么?”当然,说这话时,他是选择性地将一旦事情在官府里了结,出门后陆缜等人会遭遇什么情况这一点给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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