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誓要守护好润帅的丹阳军,其实早就上下齐心,这时在落星山桂林苑,彻彻底底地把李锜给出卖了。
一时间,黑夜里,丹阳军和镇海牙军交错的营垒间,到处都是乱举的火把和人影,然后火铳和火矢交掠,在墨色里划出一道道光芒裂痕,柏良器骑马冲在前头,举拳大呼,“李锜作恶多端,众将士尽早认清大势,降者不杀!”
“高卫公已领七万大军渡江,丹徒京口已失。”
“李若初、李尚容的大军已至润州界,各地刺史县令望风而投,李锜已穷途末路。”
如此喊声不绝,彻夜不止。
慌张不已的李锜,在晨色微露时,撤去营帐,上了战马,眼见四面都是将士在奔逃,便厉声大呼:“不得自乱阵脚,挽硬、蕃落兵至本道左右门枪旗处。”
李锜厚养的李均、薛颉二将,及五百名挽硬、蕃落战士,分为左右翼张开立阵,把李锜的帅旗护在核心,而他们侧边,镇海牙军的士兵居然毫无战阵里的廉耻,见丹阳军反水后,各个争先往京口方向脱逃,有的人冲到大江边劫船便走,有的则漫山遍野投宝华山而去。
清晨到来后,郭再贞在山巅的庙宇处,挥动手里的红旗。
一队队武毅军士卒呐喊着,从桂林苑的营垒和山地上冲下来,摇晃的长矛刃尖反射出骇人心魄的光芒,尖利的呼啸声响起:四门长管铜炮,轮番开炮,沉重的弹丸在空气里,摩擦出如此的叫声,一颗颗砸在李锜阵势的四周,斩断树桠,掀起黄色的衰草和泥土,摇撼震荡着山岗和野地:在此态势下,镇海牙军们逃得更加迅速了!
“我们的炮呢,把本道的将军炮给架起来。”李锜随后,也亲手举起烧着的长竿,点燃了“镇海将军炮”:一种可架设在战船上,也可布设在营垒里的铜炮。
镇海军还以颜色,他们的数门将军炮也发出怒吼。
瞬间,两地营垒间,巨兽的叫声,夹带着浓烈的烟火互相冲出,硝烟转瞬覆盖半个战场:中间地带武毅军的步卒冲锋,节奏并没有被打断,久经沙场的老兵们奋勇往前,其他的战士密密挨着,保持着幢队的阵形,死死把手里的矛尖,对准敌方的旗帜和阵队,迈步不停,而神雷铳手则伏低身躯,转向了两翼,拉成长队,轻足迅捷地往李锜营垒处迫近。
李锜忽然觉得左耳处,有巨大的轰鸣声,由远而近,十分猛烈,“不好,敌方在山腰处有炮位!”
可为时已晚,蒋陵山麓处,预先埋伏好的四门武毅军的火炮,在侧翼方向,横着打出了炮丸,黑色的炮丸拖着青白色的烟尾,砸在了聚集起来的李锜部处。
虽然这个时代的炮,准头与威力尚不能和昌明时期相提并论,可李锜的外院郎君们列阵过于密集,四发炮丸同时落至,一发在十余步外钻入泥土里,一发掠过头顶,第三发直接从蕃落兵的队伍里贯穿了七八步,三名蕃落兵被打得躯体碎裂,另外有五人被击飞,第四发在地面上砰得弹射起来,然后把两名亲卫蕃落兵的脑袋、肩膀全部削掉,血和内脏喷了李锜满面都是,还飞溅到了旗帜上。
李锜直接感受到了硝烟和血肉的味道,腥臭、灼烧、窒息。
他的马发狂似驮着李锜奔跑起来,李锜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在乱转,他的头被甩得七荤八素,已经无法辩明,更别说掌握战场的动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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