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韶则止不住,与云和一起哭起来。
“小姨娘,你也多多保重些。”这时高竟转向了云和,深深作了一揖。
云和的泪更是潸然。
其实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小姨娘和父亲的事他如何不懂得?
可高竟永远记得,幼小时候的他,坐在小姨娘膝盖上玩耍认字的情形。
他无法怪责小姨娘......
“阿师。”待转到吴彩鸾时,高竟更有些哽咽。
因为淮西已然平定,彩鸾阿师也要回故乡去了,自此天各一方,也许永远不得再见。
“竟儿你起点比你阿父要高,所以不要懈怠,更不能耽于玩乐,去了兴元府后得每日精进......到了洪州后,我就给你写信,会在信中好好督责你的。”吴彩鸾依旧强作欢颜。
这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待到开席后,糖霜毕罗就伴在旁侧,很是威严地用四足踩在小犬膏环的背上,喉咙咕噜咕噜地发出威胁的声响,好像是主人主母的“两廊牙兵”。
这膏环,简直成了糖霜毕罗的仆役和坐骑了,伏在地上,任由她踩踏着,可怜兮兮。
阿措刚端来些残羹来,膏环还没伸鼻子,糖霜毕罗便瞪着眼睛,举起雪白的爪子,猛地在膏环头上敲打数下,膏环于是垂头丧气,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这狸奴,就知道欺辱膏环。”阿措啐了口。
高岳便望着糖霜毕罗,又问云韶说:“这狸奴是不是又胖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云韶也是迷惑不解。
不过虽然家中没怎么给她喂食,这糖霜毕罗可能从宣平坊的其他家户或野地里弄到了食物,也未可知。
倒是云和垂着眼睛,举着食箸,好像明白什么。
待到九日清晨时分,庭院内火把齐举,高岳从内寝处刚刚走出,准备去麟德殿赴宴时,“姊夫。”云和从廊角处拐出来,然后立在高岳旁边,指了指寝室东侧的花园,低声提醒道。
“?”高岳顺着她所指望去。
却看到糖霜毕罗,迅捷地在花园的处积了雨水的洼地里打了个滚,没有注意到自己,接着耳朵耸耸,带着满身的泥,奋力窜上院墙,但因为有些胖,翻过去就不容易,她双手攀着瓦当,双足则努力向上缩,大悬瓠般的身躯稍微往左倾着,显出努力的样子。
一阵沉重的瓦当响动,糖霜毕罗终于翻了过去,消失不见。
“......”高岳不明所以。
“这狸奴在家中觉得吃不饱,每逢旬日最后一天,就在设亭林苑的水洼或池沼里滚身湿泥,然后翻院墙去坊内家户乞讨,人看她蓬松海鬼的可怜模样,都会施舍些蒸胡、毕罗、米糕的残块给她,她饱食之后,又将周身舔舐干净后回来,欺瞒我阿姊,生怕阿姊不摩挲她。”聪明的云和,说出了糖霜毕罗发胖的真相。
高岳惊了半晌。
怎么我家宅里,尽出这种祥禽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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