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定武军的撞命郎,看着汲公和牟迪赞普,就好像看一只雄鹰摁住只雏鸟般。
见尚结赞和马重英都愕然无比,高岳很傲慢地重复了方才那番话,而他身边的浪息曩则将其翻译成蕃语:
牟迪赞普的牙帐,就留在鄯城内,浪息曩和惕息坦就是他的左右司马,仆人和供给本道绝不会让其有缺,赞普在当地禅寺的修行也不会加以阻碍,每年支给钱三万贯,绢布五千段,棉布五千段,青稞面酒和茶、盐、酥油若干,并给骡马二十匹,配给甲士五十人卫护;至于凉州,便交给二位郡公和娘.定埃增,将来若时机成熟,“我唐将会不遗余力,将牟迪赞普送到逻些去,到时自然还政给他。”
最终高岳很平淡地笑笑,“还望两位郡公在凉州,勿忘赞普在鄯城,凡事砥砺精进,不要让赞普失望才是。”
尚结赞和马重英嘴角不断牵动,其表情几乎要发狂。
鄯城,即唐设置的河源军所在,向来是河湟的首府,牟迪脱离了军队、脱离了民众,像个傀儡般被高岳挟持安置在此,他在这里一日,整个凉州就只能唯唐家马首是瞻;而一旦唐和牟尼赞普的战争继续下去,牟迪也是首当其冲的,他俩就不得不拼死从凉州来救援。
“高岳,你果然是最阴毒的......”这时候尚结赞才觉得,之前他对高岳归还乞藏遮遮的尸体所产生的丝丝好感,已彻底破灭,想来果然还是自己太过单纯。
这会儿倒是牟迪很平静,他坐在绳床上,对两位说到:“就让我留在鄯城吧,修行也未必要在寺内,在这里看着汲公行为处事,不也是一种极有增益的修行吗?”说完,牟迪请高岳许可他身边的女仆努琼到这里来,他有话要对她吩咐。
等到头发已花白,眼色木然但却充满忠诚狂热的努琼,伏在牟迪膝前,发出两声狗般的吠声后,牟迪就对她说:“我要留在此地,你和尚结赞、马重英回凉州去吧。”
努琼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接着大哭起来,抱住牟迪的膝盖,决死不肯离去。
牟迪则很语重心长对她说:“回凉州去吧,在这里你只会碍事,我不忍心见你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径来,那样只会牵累我。”
然后牟迪眼睛里含着泪,摸着努琼深凹的脸颊,声音哽咽,“我知道,你是把我当作自己的儿子般,这样不值得,我终究是有自己母亲的。”
努琼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激动地抽噎。
“你便是努琼,亲手害死你夫君,导致盐州城陷落的努琼......没想到居然在此遇到你。”高岳看着这个精神有点不正常的女人,开了口。
“这位唐家的公爵,我便是,你还是治我的罪行,在这座宫堡前把我处斩吧。”努琼神情渐渐平复下来,坐在台阶上,满不在乎。
“不,借用佛学的话语,那便是你的报应,应该还没有到。刑罚,只能消灭一个人的肉体;报应,才可以毁掉一个人的心。”高岳说完便摆摆手,示意除去牟迪外,其他凉州的人士都可以离去了。
送走了尚结赞和马重英后,高岳便派人去临洮,要判官刘德室来,清点鄯城和土楼山的谷仓缴获造册,马上立即用于向河西走廊的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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