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后新年前,八万多平夏党项的俘囚,在被配给好后,跟着各路商队,在唐军骑兵的督押下,开始往接纳各自的城市进发。
而重新纳入唐家城傍体系的党项蕃落,也在王绍的安排下,沿着白于山南北各地安置,增建更多的羌屯、田地,要把整个白于山经营为支撑河套防线的丰饶基地。
而统万城,这座雄浑的白色城池,被胜利者摧毁了,它的宫殿、楼宇、角楼都被拆除,所得的木材用骆驼和骡马载运,送往四周的长泽、乌延、榆多勒、鱼河堡,用来建造唐家官长们的衙署,或者用于增设往来的驿站,赫连勃勃曾立下的石碑,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被绳索牵拉倒下,转而树立起来的,是歌颂唐家皇帝、宰相讨平叛羌的赫赫武功——“白城子平羌碑”边,是只剩下残垣的白城子,沉默无语地横卧在依旧奔腾的无定河边,不息的河水里送走的,是昔日赫连勃勃对朔方山川的赞美,是青天子拓跋朝晖不自量力的反叛,还有“党项”这个民族的存在。
拓跋朝晖和拓跋盛被塞入槛车,像两头被皇帝捕猎到的野兽般,由无数神威军子弟看管着,和皇帝车驾,也和高岳、贾耽两位宰相一并往京师凯旋。
杜黄裳留下来,预计要待到来年四五月,处理丰、胜、灵、宥、夏、银、绥等各州郡善后事宜,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在这些州废除原本的羁縻政策,完全委任汉人的刺史、县令来治理。
今年覆试里继续为状头的韩愈,就到了这里的长泽县为县令。
而同时高岳奏请:行秦州华亭县令武元衡,在任数考,皆以优异上闻,迁至兴元府所在的南郑县继为县令(不过南郑和华亭的级别,可大大不同,前任韦执谊现在已入京为翰林承旨学士了)。
一时间,今年新的科考所录取的英才,大部分都被送到西北、三川亟需人才的诸县,朝中索性称如今的礼部贡院和天子制科为“西选”,意思全是给京西地区治政选出来的——天下的最南端,杜佑大举征辟得罪贬谪的流人为军将僚佐,被则被称为“新南选”。西选和南选交相辉映,是大唐官吏制度史上重大的革新。
新年时,长安城的太庙处,举办盛大无比的献俘仪式,拓跋朝晖父子在纷舞的大雪里继续裸着上身,跪在台阶下,皇帝则佩戴宝剑立在阶上,在这对父子叩首向皇帝谢罪后,皇帝表态赦免了他们。
“朕,欢喜!”走在落满雪的长长宫街上,皇帝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如此对伴在身旁的高岳、陆贽和贾耽说到。
所以皇帝在接下来于麟德殿所举办的小型筵席上,对数位宰臣正式吹了风:“如今平羌大功告成,我唐兵势大盛,西蕃自先前侵攻沙州不果以来,势力则更衰——朕每思韩晋公遗留的愿景,未尝不悲壮慷慨,感动莫名,今年入秋后便欲驱十万雄师光复河陇,鞭指青海河曲,连通安西北庭,何如?”
“陛下,平羌虽然功成,然则国库也因此靡费殆尽,请陛下暂以三年为期,积蓄财货,训练士马,如此便无后顾之忧。”陆贽对此持谨慎态度。
皇帝哈哈笑起来,对陆贽举起手,说陆九你暂且不要说一年三年的,马上贾耽会把一份《河陇出军会计簿》的预算案给你,你好好阅读下,看看我朝三司今年能不能支出这笔钱来,如果能,那么便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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