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袁同直的请求,摩诃衍那和娘.定埃增沉默不语。
西域最早的佛教是盛行于龟兹国的小乘,其特点是修行严苛且具有组织严密的僧团,却由此和王室统治发生严重冲突,毕竟没有王室喜欢宗教势力过于膨胀,故而在南北朝时期发生“汉地佛教回传”的浪潮——以普度众生的大乘佛教,开始得到西域各国的欢迎。
而后西蕃势力占据此地,同样受到汉地禅宗的巨大影响,马重英、尚结赞等河陇大论都是其信徒,故而袁同直请求“大乘和尚”摩诃衍那拯救沙州于兵火当中。
可沙州是天神赞普一意要攻取的目标,如就此拖延了攻城的步骤,怕是会惹赞普降罪的。
这会儿,始终坐在其后蒲团上,清秀瘦弱的牟迪王子开口说话了:“佛寺、珈蓝未必值得去救,终究不过场泡影而已。可整个敦煌的百姓何辜?如果不救,此后如何行佛法于世......”
听到牟迪王子的话语,二位僧人都动容合掌,而后答应袁同直,文殊寺的僧侣们愿意前去沙州止杀止焚。
很快鄯州城的街道上,段佐挎着横刀和其他汉族官吏一起,到处清点着要去甘州营田的唐人,很多被料集的人都晓得这次很可能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哭声是震满整座城池。
同时牟迪王子抿着单薄的嘴唇,裹上赭红色的僧衣,跨坐上了匹骆驼,而袁同直和娘.定埃增则各骑着头驴子,这时努琼从文殊寺旁的屋舍里走出来,背着沉重的行李,往牟迪这里走来。
“努琼,这里去甘州路途遥远,你是女子,不用跟随我。”牟迪回头对努琼喊到。
可努琼却丝毫不听,执拗地跟在牟迪的后面。
驼铃响动,出了鄯州城的前面,弥漫着无边无际的荒原,漠漠风尘里,牟迪王子的眼神盯着前方,十分坚定。
而行者袁同直则回望了鄯州的城头,和更东处,于心中喃喃自语:“我得立下功勋,才有资本借机返归乡土,也只能这样帮沙州军民了。”
沙州敦煌,原本它可通过玉门关至伊州,也可往西出阳关,越过茫茫沙海,前往安西四镇,不过其后玉门关迁徙到了瓜州(今甘肃酒泉)处,但敦煌地位并未由此衰落,它通往西域各处的道路仍然繁荣,自西而来的商队在穿过大砂海时,也需要在敦煌城这块绿洲提供水源、食宿,然后再穿过狭窄的河西走廊,往更东方的唐土而去。
西蕃觊觎敦煌已非一日二日,不过安史之乱后西蕃对河西、陇右的攻略路线是“先东后西”,先夺取陇右诸州,而后依次攻陷河西的凉、甘、肃、瓜各州,同时也对伊庭不断发起围攻,如此态势下沙州反倒成了唐家河西最后个据点。
大历年间,西蕃几乎全占河陇,屡次对沙州发起攻势。
沙州刺史兼河西观察节度使是周鼎,在坚守十余年后,因回纥援兵无望,一度想毁城东逃,被主张继续守城的兵马使阎朝杀死,这是大历十二年年底的事,那时的高岳还在长安城准备着来年的春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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