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整个朔方天空彤云密布,阴风四合,白昼宛如黄昏,不久天空就下起雪霰来,密密麻麻,打到人的脸上或手上,比用刀子割还要疼痛。
柳泊岭营砦上的平夏党项,死也不会想到,唐军会在如此气候里对他们发动强攻!
这个天气实在太冷,连弓弦都拉不动的。
可鼓声还是响起来,平夏的党项们隔着木栅看到,柳泊岭下无数的黑衣黑甲朔方军士兵,列成多支队伍,冒着寒风,踏着大雪,手里举着战旗、长矟,乃至刀刃,奋勇向己方所占据的山岭杀来。
而柳泊岭东南侧的市泽原,同样出现大批唐军士兵,全是神策决胜军的人马,高崇文和骆元光乃至整支军队上下,也许曾骄横无比,但而今也只能暂且屈从于高岳的“淫威”下,遵照他的部署,往柳泊岭纵深处迂回攻击,目标则是长泽监。
只有柳泊岭西北侧的石岭,是定武军和义宁军强攻的目标。
这次唐军的攻势可谓触目惊心,高岳不选择什么重点还是侧翼——现在四路军兵马近三万,且多是历战精锐,军备无缺,当面平夏党项各地守军加一起也不过万把人,优势在我,全面出击,一战下来,柳泊岭、石岭、长泽监,直至乌延口、奈王井这些要点,我全都要!
雪越来越大,风越来越猛,天色也越来越昏暗。
柳泊岭各山的山砦中,党项人几乎冷得无法钩弦拉弓,唐军也是相同,不能射神雷火箭或火飞鸦,最终只能短兵相接。
不同山径上,举着火把的朔方军呐喊着,和猛扑出来的党项扭打厮杀在一起,各自的手腕上都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布条,这样才让手和寒冷的刀剑结合起来,足以挥动砍杀,鏖战一番后,士兵们踏在浸满血的雪地中,将火把扔下,再在其上烤刀锋,使其缭绕着雪沫烧融的水汽,然后再继续对党项的营砦发动进攻。
到了营砦门内,搏战更为残酷激烈,党项们肩并肩重重叠叠,手持七八尺长的木矛,拼死抵挡着不断上前格战的朔方兵。
有的朔方兵翻爬过砦墙,接着纷纷把火把投掷在党项人的屋舍顶上,党项的屋舍不用砖石,都使用夯土垒成的,屋顶也不用瓦,而是用牛毛或羊毛覆盖,一沾上火,极容易延烧。
团团火焰围困着还在顽抗的党项群落,不少人周身都烧伤冒火,还在嚎叫着死斗,绝不屈服。
实在无法完全击溃,朔方军就只能继续纵火,直到营砦化为火海,而后再往另外个营砦进攻。
一处又一处的营砦冒出冲天火焰,火、血和雪,在柳泊岭上肆意漫延着。
石岭处,党项当着山崖筑起一处大营砦,又用卸下的车轮,于其上浇水成冰,密集地堵塞在正门处,使得攻砦的唐军只能绕到两侧的小路进攻,但小路全被砦墙射出的弓箭封锁控制着,中箭身亡的唐兵仆满其中。
最后苏浦领飞山五营的突火手们而上,七八道夺目的神雷火激射而出(这不是希腊火,希腊火以燃料生出火焰,然后用压力管将其射出去的,但这里的突火管射的是特种火药),烧化了车轮上的坚冰,也燃着了车轮,其他唐兵将其破毁,突火手再上前对砦门、木栅射火,风卷火势,其后的党项遭灼烧后无法自支,纷纷败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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