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川边的高岳,只觉得空气里穿过阵尖锐的嘶鸣,接着百步开外的水面上,炸起一根高高的水柱。
整个白豹川附近的山谷草野,都颤抖起来。
高岳开怀笑起来。
接着便是第二发,和第三发,这声音远远传开来。
远方山上,还在白豹川至金明道间放牧的六府党项蕃落的男女,骑在马上,听到这不详的炮声,心中都难受地揪住起来。
秋日的骄阳中,白豹城通往更东方的城门,打开了:
骄傲的唐军骑兵,戴着插着鸟羽的兜鍪,身披锁子甲,有的手持马叉,有的手持马槊,有的则背负着箭囊、弩机,长柄顶端系着的小旗如迎着风的火舌,他们飞也般地按照幢队列成长长如箭般的阵形,转忽便射出了白豹城,望着广袤的诸多藏青色山谷呼啸奔去。
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许许多多义从的羌骑兵,这群人头顶毡帽,握着套索,背着弓箭,唐骑如飞鸿,他们即像飞鸿的羽翼那般。
高岳又对金明道的六府党项诸蕃落,于秋季的关键期发动了残酷的“浅攻”战术。
他规定:唐军各营骑兵以幢队为单位,每支幢队再配备相当数量的义从羌骑,自百井戍、白豹城、练马城及平定城四路轮番并出,一改曾在庆州的骑兵大集团浅攻,变为小队伍的浅攻。
然而这种小队伍的浅攻,对六府党项而言,却更加残忍。
一支白豹城出战的唐骑幢队,捕捉到了个山川边放牧的六府小蕃落:因游牧民族的特性,他们必须得分散开来,每个蕃落都得占据大片的草野,才能保证六畜的食用和活动所需。
泥香王子对百井戍的浩大攻势惨败后,元气大伤的渭北党项蕃落们只能化整为零,趁秋季将牲畜放养出去,这样冬季到来时才能保障牲畜的存活,也才能保障人的存活。
可这也给了唐军骑兵们分散剿捕,残酷绝灭的机会。
这一支唐军的骑兵幢队,在片党项牧人的惊叫惨呼声里,闪电般突入他们的穹帐所在地,接着便是用箭射,用马槊和马叉刺杀,用朴刀或奚刀劈刺砍,又用嵌着铁的马蹄践踏,杀死了部分男人,粉碎了这个蕃落的反抗意识——小蕃落还活着的男女们,大约二百人上下,只能哀哭着,齐齐跪下来,惊恐万分地望着被杀死毙命的尸体,耳边里充盈唐军战骑的铁甲晃动声,及他们轻蔑的斥骂声,锋利的刀刃在党项还活着的男女眼前掠来掠去,很多人只能死死把脑袋抱住,乞求对方的刀不会斫砍到自己脖子上来。
尖叫声里,此蕃落的女孩及幼童,被赶来的羌骑义从们牵拉,扔在马背上,往白豹城驰归。其他的人,统统用羁马绳串着,由唐军骑兵两侧押送着,同样往白豹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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