邠宁节度使韩游瑰之子韩钦绪,是轻裘肥马,在数名便服的押官、邸官簇拥下,自进奏院当中取得许多钱帛财礼,公然不避嫌地前往崇仁坊资圣寺边中书侍郎萧复的住宅。
门前数排行马处,萧宅的门吏毕恭毕敬地立在前头,侍奉韩钦绪下了马,接着热情地将其引入到前庭。
之前韩钦绪就投过名刺至萧复宅了。
街曲的拐角处,几名乔装的金吾司子弟,在群恶少年的指引下,眼睛如鹰隼般,自各个方向盯住了萧宅的乌头门处。
前厅轩廊处,韩钦绪正准备向中堂走,在东院角门花林处,忽然传来句声音:“韩郎君不用入内,堂兄今日并不在宅中,而是入小延英殿问对。”
韩钦绪当即就有点不快:我投名刺,你萧复来定日子,可我来了后,你却爽约,这算什么?当宰相脾气都这么大吗?和那个韩滉差不多。
待到那人笑吟吟走近,韩钦绪才看到,这位是萧复的堂弟,太子府詹事萧鼎。
两人互相行礼,萧鼎便说家兄临时有召对,实属不得已,不过无妨,由我来接待韩郎君也是一样的。
“太子在少阳院内,很久前就听闻到韩郎君父子忠义事了......”萧鼎下面的话,颇有些开门见山。
这话说得韩钦绪有些惶恐,说实在的他和他父亲想在朝廷找个靠山,而萧氏也确实如日中天,可他不想站得那么明显。
站队过于明显的政治人物,同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个道理即便是韩钦绪这种一言不合就伙同骆元光当众杀人的家伙,也是明白的。
然而萧鼎却笑得非常温和,他知道韩钦绪的顾虑,便拍拍他的肩膀说:“勿忧勿忧,我是太子詹事,言语间自然是将储君排在首位的,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所有人都懂,太子也不过是想提前识天下雄杰,方便未来为己所用而已——故而韩节帅,有时也要为全族的未来打算打算。”
然后萧鼎上前凑了半步,话语当中已带着一丝威胁:“先前你和骆元光擅杀许霆光的事,多亏家兄在圣主前帮你搪塞,须知另外的宰相张延赏、严震等,都是力主要严惩不贷的。”
这话倒是直击韩钦绪的软肋,于是赶紧抱拳向萧鼎表示感谢。
“躲得过一时,未必躲得过一世。这件事后,韩郎君也该知道,你家与张延赏的过节怕是解不开了。听说张延赏现在更致力劝说圣主,更换边将,河东马燧、朔方康日知、淮南杜亚都是他的党羽,邠宁座落京畿门户,乃要害中的要害,张延赏怎能放过?”萧鼎忽然紧紧抓住韩钦绪的手,切切地鼓惑说,“事实上张延赏之所以主张要严惩先前的事,就是想借机株连韩节帅,然后让他那边的神策将石季章去接邠宁的旌节!”
“此后朝中,还希望萧中郎多多提携!”韩钦绪赶紧站队。
“嗯......”萧鼎满意地点点头,“马上家兄要为宣慰大使,统七镇军政,抵御西蕃和叛羌,邠宁军也在序列当中,你我紧密配合,再加上太子的助势,还愁此后的荣华富贵吗?”
韩钦绪咬咬牙,赶紧点头......
当韩钦绪从萧宅里出来后,在外监视的金吾司子弟便迅速去大明宫仗院,把事态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判司郭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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