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田绪没有任何犹豫,瞬地掣出身上所佩戴的尖刀,走近满头白发的符令奇。
明白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符令奇,用尽最后力气,对着背对自己的田悦大骂:“羯胡余孽,我已让三个儿子带兵投奔朝廷,你丢了邢州、相州,马上卫州和博州也要丢的,区区魏府已无完卵之可能,只恨我不能亲眼见到你田氏宗族被尽数押送上都太庙屠戮典刑!”骂完,符令奇仰头大笑。
“老狗!”田绪咬牙切齿,用尽全力,将尖刀狠狠扎入符令奇的胸膛,符令奇惨叫声,七窍血迸裂而出,喷得他满头满脸都是,田绪满鼻孔都是血腥味,这种味道让田绪快意极了......
不久,魏博还残余的牙兵,举着火把环绕在军府四周街道上,如临大敌。
田悦扯下帷幕麻布,和田绪一起披在身上,出了府门就对着士兵和家属们跪下来,又是叩首又是嚎啕,“悦不肖,洹水惨败,魏博子弟十丧七八。然悦之所以能得伯父的天雄军旌节,皆由成德李宝臣、淄青李正己二位丈人保荐,如今二丈人已亡故,其子嗣却无法继承家业,悦不忿,不敢忘二位丈人大恩,遂举兵抗拒朝命,如此大败如此,愧不敢言。”而后田悦对着千万魏博军民,拔出自己佩刀,摆在地上,再顿首言道:“悦而今还有老母在府中,不敢自杀,请诸位用此刀斫我首级,出城献于河东马仆射去吧......”
“尚书!”在场所有魏博军民都对拜下来。
“不用执迷不悟,勿要和悦、绪一起送死!”
“我等受田氏二代大恩,岂能背主投靠朝廷?今者田氏生魏博生,田氏亡魏博继亡。胜负乃兵家常事,我等愿继续奉田尚书,和官军决一死战!”在场数千残余的魏博士卒,喊完后纷纷举刀截断头发,在熊熊火光里对天发誓。
接着田悦下令,将府中钱财全部拿出,并搜括府城里的富户豪商,每人都要拿出家财的一半,称“乞活钱”、“保府钱”,散发给士兵,并解放所有府城中的男奴,连妇人都发给铠甲武器,统统登城驻防,死守魏府城。
数日后,马燧、李抱真和李晟的军队,才抵达魏府的御河那边立营。
接着李抱真指责马燧贻误战机。
而马燧则反过来骂李抱真争功在前。
李晟苦苦居中调停,也没有什么效果。
归营后,李抱真即唤来掌书记,要他写一道表章送抵朝廷,称田悦被部下拒于南郭城外,本来可立擒之,消弭河朔多年祸源,马燧却在平邑佛寺里按兵不动,坐视田悦入城,是养寇自重。
马燧当然也不甘示弱,同样递上表章,称李抱真在作战当中多违节度,阻扰全胜大策。
李晟则在营地里,将刚刚升任亲兵虞侯的蔡佛奴喊来:“唉,你携着我的书状,乘快马去都城一趟,让陛下派位中贵人前来,调解马仆射和李尚书,不然这仗可真的要打不下去。”
不过虽然李晟忧惧,但这时候整个河朔的局面,对朝廷而言还是一片大好的:除去魏州、贝州和卫州外,其他数州田悦的属下,纷纷投降马燧,不久北方捷报也传来——张孝忠果然在易州反正,与朝廷方的朱滔连兵,于束鹿大败李惟岳和魏博的孟希祐,李惟岳灰头土脸地奔回真定府里,这时成德军的判官邵真再度劝李惟岳,要及时悬崖勒马,交出恒冀方镇,自己和弟弟李惟简一道入朝向皇帝谢罪。
李惟岳又开始动摇起来,想投降朝廷,便答应了邵真,将弟弟李惟简给先送出去,探探皇帝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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