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皇帝扭过头去,表情万分不悦。
杨炎清楚,他说出这番话来,肯定是要扫皇帝的兴,可他又不能不说。
要恨就恨这李舟,自己在送行前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务必谨慎细心,安抚住襄阳的梁崇义,可这混蛋在半路上逗留了两个月,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自己不断发堂牒去催促,可沿路的驿站都像是着了魔般,所有堂牒都如泥牛入海般毫无回音。
“陛下,蔡州李希烈本是董秦(李忠臣原名)亲兵,却与吴少诚、少阳兄弟勾结,逐董秦以自立,此等不忠不义之辈,如让他讨伐山南东道功成,囊并七州之地后,陛下又以何制之?”
皇帝冷笑几声,接着手指杨炎:“卿倒是好说道,朕自去年秋就得你晓谕梁崇义的结果,等了一月又一月,一直等到今年,到底梁崇义肯不肯入朝!”
“陛下暂且少待......即便梁崇义不肯入朝,也应暂且稳住他......”
“不用稳住!”李适再也忍受不了杨炎的无故推阻,猛地一挥手。
就是因你回朝为宰相时曾路过襄阳,口头答应过梁要招抚,所以朕就不能对梁崇义动分毫了?到底在这宇内,是朕当家,还是你作主?
“卿不用再问山南之事,朕已有精详方策。”皇帝说完便负手背身,不再看杨炎。
杨炎泪如雨下,深深顿首,他下面说的真的全都是肺腑之言:“陛下......如今最好的方策,就是让梁崇义、李希烈互相牵制,朝廷坐山观虎斗,待到平定田悦、李惟岳后,再行处置不迟。又闻陛下命京西北诸神策行营、防秋兵返归关东,聚集于汴州,并要增设汴州城池,如此亦为不妥,必然会激怒淄青李正己,会让李正己认为陛下聚兵增城,是要对他不利,李正己与江淮漕运近在咫尺,如他发难,朝廷钱帛断绝,又有什么余力去平李惟岳、田悦呢?到那时虎狼并起,朝廷必然捉襟见肘,顾此失彼,战事一延,度支不堪,后果深以为忧。不如采纳臣的建言,先稳住梁崇义、李正己,哪怕授旌节稳住李惟岳也可,集中力量先摧破最为桀骜的田悦,夷平魏博,再挟如此之威......”
还没等杨炎说完,李适就打断了他:“卿为中书侍郎,议事疏阔,不合大体,不必再说下去。”
这句话让杨炎长大嘴巴,脸色凄惨,他心中狂乱:刚才没有按捺住自己的性子,一口气把所想全都托出,却彻底激怒了皇帝。
皇帝这话的意思,大概是要摘掉自己的相位了。
“召对结束,朕留卢门郎还有它事要议,卿可先退下。”
杨炎只能低下头,痛苦地闭上双眼,随后拾起笏板,起身无奈地退出。
等到杨炎离开后,李适坐回到书案后,将三封奏疏拿出来,给卢杞看。
一封是桂管经略使刘晏的,一封是湖南观察使曹王皋的,另外一封是随州刺史刘长卿的。
内容都是一致的,都称梁崇义必反。
刘晏与曹王皋都准备征募补齐军队,做好战斗准备,而刘长卿则最为紧张,因为他靠梁崇义的大军最近,并且随州只是个下州,粮少兵寡,城池不修,刘长卿请求皇帝早下决断,请淮西李希烈征讨梁,那样国家腹心处便可得保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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