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行营规定,军卒犯禁受枷时,不许家属探视。
所以史富很担心自己在受枷的这十日内,自己的妻儿得不到照顾,特别是之前给月粮时,行营既然没给他,也不清楚有无送到他家。
史富家的茅舍就在城北共池湖侧,外面环绕几株歪脖子树,还有个前院。
待到靠近自家后,摇摇晃晃的史富望见了茅舍的灶台冒出的炊烟,心中不由得踏实下来,臀部的瘀伤好像也没那么疼痛,加快脚步,推开了院扉。
只见到他的一对儿女正立在院子里,互相踢着颗半旧的蹴鞠,见到他后,眼睛滴溜溜转,看起来吃饱了肚子,不再号哭,比较有神,还说“阿父你回来了。”
史富能看到儿子和女儿的身上,各穿着件新接出来的裩子,而往常每到寒冷的初冬,孩子们的双髀(大腿)因为没有布遮体,总是冻得乌黑青紫,哭个不停,只能塞些茅草进去保暖。
这时他妻子也从庖厨里走出来,骂道你个懒散汉,不出力屯田,被枷了十日也是活该。
史富又见到妻子身上也多了件红色的裙子,便急忙走到厨舍里,四下看看有没有男子躲藏在柴薪堆后,或者翻窗户的痕迹,发觉没有后,又揭开墙角的陶瓮,只见内里还剩有一半的新粟米,然后问妻子,这些布和粮都是哪里来的?
“是高孔目让军吏送来的,粮是你这个月的口分粮,并且额外送来十匹绢布和五百钱,说给我和孩子们做衣衫,还有张狗皮说给你做冬袜。”
次日,百泉堡的屯田沟垄边,正一瘸一拐,在耙地除草的史富一见到骑着马来巡察的高岳,咕咚声跪到在地,接着带着串烟团,爬到高岳的马前,连连叩首,口称“孔目大恩,史富绝不敢忘!”
“史富我问你,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出力耕田了?”
“不敢!”
“轮你上番烽堠,还敢不敢游手好闲了?”
“不敢!”
“若是再敢犯禁的话......”
“孔目便枷我一百日,我们这群当军卒的,要么不说,说到便绝对做到!”史富头都不敢抬。
高岳点点头,说非常好,“送给你润家的布匹和钱,你倒也不用谢我,那是从你赏格里预支的,自即日起你好好做,将来立功领了赏格,还有富余——记着,本孔目等着你来取赏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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