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六看着熊庆,看着他的眼,微微摇了摇头,眨了眨他那双漆黑的眼,努力想了想,回道:“游祖没有和我说过‘吸元大法’,他只和我说过很多故事,梦的故事。”
“梦的故事?”熊庆皱起了眉,不再问,也不再看龚六,牵着手中的绳,思想起和柳恰的这两年。
元池,是熊庆跟着柳恰的缘由。他能带熊庆无限制的去到元气充裕至极的元池锻炼元气。
而如今,熊庆已发觉元池不能满足他,他在元池的修炼效果大打折扣,甚至毫无所进。他认为他现今所缺少的是心的锻炼。心的锻炼,在城内是难以进行的,只有去到危机遍布的城外。
游祖已死,野城四季如春,但天上挂的,却是一片虚幻的天。在这样的天下生活,熊庆已渐感窒息。如果不能在城外活下去,如何完成自己的野心?如果不能完成自己的野心,自己为何还要在这里?
龚六在想玫瑰花。在想那口井,在想它们有没有想念自己。自己已有两天没有为它们浇水,没有在井里打水了。它们寂寞么?
抬头望着和长生堡如出一辙的没有变化的淡白天空,龚六思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自己的一生,是寂寞的一生。这寂寞,被自己养成了习惯,习惯于玫瑰花和薰衣草之间。习惯于那口井,那些胡萝卜,花生、地瓜和黄瓜之中。
自己在这野城里跑的这一遭,没有见到她,但龚六并不感觉遗憾。遗憾的是,自己的寂寞,仍然在这苍白的天地间散发。
“如果你有一天,不再活着了,你会怎么想?”龚六突然开口问走在前面的熊庆。
熊庆闻言诧异回头,看着龚六认真的脸,他心内突然觉得这脸这神情,仿佛在哪里见过。
他一时想不起来。
路在前方,破云山已能看到。破云山下的那面高大的围墙也能看到了。
送龚六去到长生堡,自己该不该申请调到兵营,调到狩猎部?
熊庆自然知道狩猎部的生死一线。他并不担心生死,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实力,自己的野心,或愿望。他愿望带野城人出得这如牢笼一般的被高大厚实的围墙围住的野城。他愿望带往所有人走在自由的路上,自由的呼吸,置身在阳光底下,欢乐。
“你快乐么?”熊庆也不知为何会问供灵人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他想起的另一张脸,他一直想问那张脸这个问题。
“快乐,是什么?”龚六突然笑了,笑得那么不真。
熊庆不说话了,他也不能明白快乐到底是什么。
他们继续走着,慢慢的走着,一步,又一步,仿佛每步都很沉重。
到了破云山下的那面高大的围墙下,到了围墙上的唯一那扇钢门前。钢门开着,透过里面的白光,能见得钢门后不远有一棵柳树。
“我们玩一局石头剪子布吧,玩完后,我们就进去。好不好?”龚六看着熊庆英俊的脸,一脸平静的突然开口说道。
熊庆皱起了他那两条剑眉,愈发觉得眼前的人和曾经的一个名叫戴明的同学很相似。
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要谋害游祖?”
“我说过了,我只是没有给他供灵,他是自己想死的,他已厌腻了没有颜色、气味和冷热的生命。”龚六勉强露出笑脸,一脸疲惫的回道。
“那你为什么不给游祖供灵了?你是供灵人啊。”熊庆皱着眉,继续问道。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问人问题的人,但眼前的人却不知为何,勾起了他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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