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陈卓英沉默,静姝不由问道。
陈卓英侧身看她一眼,摇摇头:“当然不是。”他也微一叹气,道:“其实,关于元帅的种种,和你一样,以前我也只是听人说。直到这次南下承京,近距离接触本人,才实地体会到他的不易与强悍。元帅的为国之心毋庸置疑,作为革命领袖也是众望所归。因此,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除了深感遗憾之外,更多的是惋惜。”
静姝瞅着他,忽然醒悟过来:“对啊,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你之前并不是承京方面的人。”
“现在也不是。”陈卓英低沉道,然后停了停,又慎重说:“或许以后会是,至少我方正在积极努力。”
听他说到“我方”,不知为什么,静姝眼神一晃,脑海里不意闪过一些历史片段。不过,想到现在她所处的时代是个架空的时代,又摇了摇头,停止了思维延伸。
“那如今元帅生病,对你们的工作是不是增加了许多阻碍?”
“元帅不仅是承京政府的领导人,也是政府里新思想的先驱,我们这段时间的商讨和合作,一直都得力于元帅的主导,他这一病,两方的合作确实不得不暂时停滞下来。”
“怎么,就没有可以移交之人吗?”
“有倒是也有,但必须是举足轻重之人,而且也必须是新思想的追随者。因为承京方面,还有相当多人,没有抛开对外邦的幻想和依靠,一直抵触与我方合作。”
谈到抵触,陈卓英不知不觉隐晦地消了声,静姝听着听着也忽然觉得复杂起来。她对政府事务知之甚少,这些党政之事,不是可以轻易为人道,也和她的视野相隔甚远。虽然她有个督军父亲,但平日里与李明诚闲聊颇少,李明诚也鲜少在家里透漏政府要闻,她只略微从浩森那里得知,以元帅和李明诚为首的承京首脑最近正与北地而来的工农党首脑成员探讨两方合作大计,她不懂政治,也未深入了解如今国内形势,还以为这是众望所归,原来中间还有这么多周折。
这样想着,静姝忽然顿了一下。她抬头望了一瞬眼前这个北地而来的彼方一份子,一时有些困惑。据浩森说,陈卓英不止是彼方的精英成员,还是青年代表,这么年轻就身负重任,他从前经历过的人生一定多彩丰富。然而想到这里,静姝又不免摇了摇头。不对,不应该是多彩丰富,更应该说是艰难险阻。这人来到承京伊始,就为救元帅遭到枪击生死攸关,他却全程平淡以对,之后养伤途中又屡屡置伤不顾外行,他以往的人生里一定经历过类似的事,才能对此无畏无惧,或者他的内心里一定有顶天立地的信念,才能连生死都司空见惯。
这样的人,静姝在前世和今生都没有遇见过,此时一念至此,领略探究的冲动比往日更甚一步。她看着静默看雨的侧脸,本想转过身去说一些自己的看法,正在这时,安静的氛围忽然被车辆疾驰进元帅府的巨大声响打破。
声响以刹车结尾,转瞬间,几辆车已然纷纷停靠在楼口。最先从车上走下的是李明诚,他顾不得陈岑给他撑伞,迈着大步疾走向楼口。后面两辆车里下来的则分别是徐景山徐浩森父子,和静殊曾经在宴会上见过一面的林敬尧林铭卿父子。想来大家都得到元帅旧病复发的消息。
看到自家父亲,静殊只好暂时抛却话头,打先迎向前去。虽是细雨,却仍是密集急促,只见李明诚头上、脸上、衣服上已是**一片,静姝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本打算帮他揩一下,李明诚却已不在意地拍了拍衣服上的水珠,急急问道:“阿姝,元帅怎么样?”
“元帅已经醒了,情况暂时稳定。”静殊简明扼要作了汇报。
听到女儿这样说,李明诚像是稍微放下了点心,吐出一口气,这时才抬头看了一眼女儿身后的年轻人,眉头微微皱了一皱。不过他并没有再盘桓,道:“那我上楼看看。”当即进屋上楼而去。
那边,徐景山、林敬尧已经分别由徐浩森、林铭卿撑着伞送到廊下,当此之时,两人一样二话没说跟着李明诚身影匆匆也向门里走去。只有小辈里的徐浩森和林铭卿收回雨伞递给旁边的警卫,拍打着衣服上的雨水,向静殊走了过来。
刚走近,和李明诚一样,徐浩森先问:“阿姝,元帅现在怎么样?”
静殊不得不又把刚才说给自家父亲的话转给他:“元帅已经醒了,情况还算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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