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连忙道了声谢,那伙计将酒壶搁好见静姝没什么表示,就又转头向檐下走去,还没走近,就轻声打了声招呼:“先生,您几时来的?”看着像是旧相识。
那檐下之人依稀回了句什么,静姝听得不大清楚,但只觉声色朗朗犹如玉石,跟刚才撞到他时声线泯然不同,一时好奇就扭头望了一眼,没成想,这一回头,正与那人眼神对个正着。只见隔着薄薄眼镜片后,是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十分的安静,又十分的铮然,静姝心里一触就立时回转过头来。
奇怪,心里的那种感觉更甚了。
她装作执壶倒酒来掩饰内心的怪异,心想:为什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人呢?就听阿原在旁边忽然“哎呀”一声,叫道:“小姐,撒了!”
撒了,什么撒了?原来是只顾瞎想,倒酒倒过了劲儿,酒满的都溢出来了!
只见酒从青花瓷杯里一个劲儿往外冒,水流顺着小几撒的到处都是,其中一部分贡献给了她的裙子。
这下尴尬了,静姝咧着嘴角站起来,手上也是沾满了酒水。
阿原啧着嘴拿出干净的帕子让她擦手,小五子也快步走到她身边焦急地望着,搞得跟出什么大事故似的。这番动静,不免也吵到了檐下的中年人,他抬头望了一眼院子中央的静姝,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便将报纸一叠四折拿好,站起来静静向门口而去。
静姝那厢哪还顾得了其他,满身的酒味虽香,裙子湿哒哒的却不好受,又为浪费上好的酒感到抱歉,对人家伙计连说了不好意思,让小五子去付钱补偿,又提了两大罐酒算是照顾买卖。
一番收拾,等三人出了酒家门,巷子里的风呼呼吹过来,酒味总算散去不少。不过,湿漉漉的裙角可不是一会儿半会儿能干的,静姝一迈步,裙子就哒哒地贴到腿上,腻着别提多难受了。她没办法,只好提起一角攥在手里,走着舒服多了,把阿原可给惊着了,跺着脚直嚷:“小姐,快把裙子放下,这样成何体统。”
小五子更是窘的一溜烟跑到前头儿,怕看到不该看的。
静姝无奈放下裙子走两步让阿原看:“你瞧,不提着,走着走着就贴身上,这样子更难堪。”
阿原急道:“那也不能上撩。”
两人吵吵嚷嚷,静姝最后折中,用阿原的干帕子将裙子的一角绑起来才算平息了反对的声音。虽然远远看去裙子十分另类可笑,但总算避免了不雅。阿原只好无语地望着裙角凸起部分,靠在静姝身边,要替她遮挡一两分。
现在这种狼狈状也不可能再去别的地方了,静姝抬头对走到前头儿的小五子说直接回车里吧,三人一前两后出巷子进大街向停车的方向进发。阿原又是注意静姝的裙子又是旁观周围人的眼光,烦乱的不行。静姝却不管这么许多,大步流星地走着,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又在想刚才那人到底在哪里见过。
等在僻静处取了车,三人在车上将买来的小吃一扫而光,阿原吃的嘴巴流油仍意犹未尽,静姝捂着肚子只想回家换衣服。
半个钟头的路程回家,还没走到门口,远远望去,军车一辆挨着一辆。
小五子回头对静姝说:“小姐,看来督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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