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处机原本就看着那人眼熟,只是隔的时间太久了,他见赛神医的时候年龄还小,如今已是十余年的时间过去了,赛神医的样子就只是模糊有个印象,此时听大师兄一说,才醒悟过来:原来这正是当年说自己有饿死之相的赛麻衣!当初若不是他说自己会饿死,自己又怎么会独自离家远行?这十余年来,虽说一心慕道,可是一路寻师、山中苦练,又有哪一刻不是异常艰难的?只是自己一志行来,才从来都没有退缩过。----只是所有这些,又难道不是因他一句话而起的么?
邱处机想到这些,不由停住了步伐,眼中含了泪问道:“你就是赛麻衣?”说着,声音竟有些颤抖起来,可见心中十分激动。
“不才正是姓赛,有人见我看相极准,就叫我‘赛麻衣’,不过看相一事我是早已不做了!”那人果然就是赛神医,此时他看着站在岸边的马钰,虽然此时马钰换了道服,但是他们初识之时马钰已是中年,如今几年的时间变化也不大,尤其是马钰专心修行,容貌上也并未见怎么衰老,所以赛神医一眼就认了出来:“原来是马兄弟,多年不见,没想到你更显精神了!”
“赛神医,你也没有显老啊!”马钰为人一向宽厚,此时见到故人,更是呵呵一笑,“此次来陕西,定然又是被人请来看病的?”
“原本只是采药,可不是却又被人请来看病!”赛神医说道,“像我这尘世劳劳,却真比不得马兄弟修道清静!”
这时邱处机已经背着赛神医到了岸边,他心中原有些不快,此时就只管把赛神医往地上一放,板着脸把右手往赛神医面前一伸,极不客气地说道:“取背渡的钱来!”
“好,好。”赛神医看邱处机一路难行却从没退缩,本来就心怀感激,此时就忙不迭地向怀中掏去:“小道长,多谢你了,只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
“这银子么?”邱处机微一沉吟,他一向背渡却不向人收钱,有人给他几文他便也收着,逢到那穷苦人过河,他却是一文不收的,所以赛神医一问他应该收多少钱,他不由一怔,想了想就说道:“背你这一趟,我原是舍了性命的!另外,我本是饿死之命,你且看给多少钱才能免了我饿死的命运,就且给多少吧!”
此时赛神医已经取了一锭银子在手里,听到邱处机说自己有饿死的命运,原本说早已不看相的他不由眯起眼睛仔细看向邱处机的脸,缓缓说道:“小道长说哪里话来,道长天庭饱满圆润,眼睛细长,目光敏锐有神,鼻头丰隆,可见何止是福寿绵长,恐怕倒更是志向远大,如若坚持修行,他日定能修道有成,名扬天下!”
“嘁,如今又说我会名扬天下,却不知当初说我‘腾蛇入口,有饿死之相’的又是谁?”说到此处,邱处机显然触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伤痛,眼中不由就有泪花闪闪,“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一句话,我,我当初又怎么会十几岁就离开家?如今我的哥嫂、妹妹,都不知道怎么样了!”邱处机修道时间已久,原本已是断绝了尘世之心,只是此时见到赛神医,想起自己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时就冒着暴风雪独自勉力前行的情景,当时如果不是碰到美玉王,倒恐怕真会饿死、或者冻死在那荒山之中!因此一时触动伤心之处,眼泪不由就要滴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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