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ce,你怎么能拿枪对着伯爵小姐呢?”那人风度翩翩地一笑,“这也太失礼了。”
“你终于来了。”身后的人咬牙切齿,唐言蹊离他很近,轻易便能察觉到从后方腾起的一股汹汹杀意,“我等你很久了。”
“救驾来迟了,伯爵小姐别怕。”潘西大公子信步而来,“我这个弟弟从小就疯癫,身体不好,脑子也不好,总是做一些失礼的事情,伯爵小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每走一步,唐言蹊就觉得身后那柄枪杆离自己更近了一分。
她很想让他止步,却又拿不准这两兄弟到底想做什么,眉头越皱越紧,也越发手足无措。
她只能僵硬地思考着Lance方才说的话——
潘西大公子害了Lance的母亲?
他们的母亲不是同一个人……吗?
正想着,潘西大公子似乎有所感应,笑着补充道:“谁让他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呢,卑贱都刻在骨子里,和我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不一样,我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别逼我!”身后的人一声怒喝,抵着唐言蹊后背的枪倏地撤开,架在她肩膀上,对准了对面的男人。
唐言蹊仿佛能感觉到那手指正在一寸寸抠拢扳机,她一瞬间白了脸,“Lance,你别冲动!”
潘西大公子偏生还一脸无惧无畏,笑着挑衅道:“恼羞成怒了?让我猜猜你绑架伯爵小姐是想干什么——哦,你想拿她来威胁圣座,让圣座对父亲施压,直接把爵位传给你?”
唐言蹊被说得一怔。
“住口!”身后Lance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如果不是你派人在林子里埋伏……”
“如果不是我派人在林子里埋伏,坏了你的好事,你本来打算怎么做呢?”潘西大公子接过话来,笑里藏刀,锋利又邪肆,“你想让伯爵小姐爱上你,你想娶了她,你想用你一贯温和派的手段来解决问题,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已经对她表白过了?”
身后的人没了声息。
有寒气从四面八方而来,侵入肺腑,让唐言蹊突然就不能呼吸了。
眼前潘西大公子的笑容是那么戏谑,戏谑到刺眼。
又好像不仅刺了眼,只是刺进眼珠,一路扎到了心底。
“他是怎么说的?”潘西大公子还在笑,“说他喜欢你,爱你,还是说他对你一见钟情,觉得你是他命中注定的人?”
唐言蹊手脚冰凉,脑子里回响着方才在林子里发生的种种。
“伯爵小姐这是什么表情?”潘西大公子有些惊愕地看着她,惊愕到夸张,就成了一种入骨的讽刺,“你不会是真的信了他的鬼话吧?哈哈哈哈哈……真不是我要揭自己弟弟的老底,从小到大他用这一招套过多少有权有势的人家的千金小姐,人家都看不上他,怎么伯爵小姐你却能信了这种鬼话?你是有……多缺爱?”
唐言蹊很清楚自己对身后的人谈不上什么情感。
可是在潘西大公子这样直白地剖析过后,她还是难以克制地感觉到了刀锋入血骨的疼痛。
“我叫你闭嘴!”Lance怒不可遏,“闭嘴!”
他手里的枪“砰、砰”两下打出两弹,却因为开枪的人心绪不稳而没有命中。
那枪声就在她耳畔炸响,唐言蹊在下意识的惊惧中忽然感受到了飒飒凉风带来的无上孤独。
——是,假的吗?
那些温柔那些体贴那些关切……
都是假的?
身后的人一放手,她整个人都捂着耳朵跌坐在了地上,筋脉的痛楚蔓延到四肢百骸里,她的手却还因为枪响而不停地哆嗦着。
潘西大公子也没想到他真的敢开枪,目光阴鸷地盯着他看了两秒,猛地击掌。
清脆的掌声凌空响起,不远处的树丛中蹦出了许多身穿防弹衣的狙击手,纷纷架起枪来对着面前二人。
“你别过来!”Lance似乎也有些慌,一咬牙,情急之下重新把唐言蹊拎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这可是伯爵小姐,如果你要是伤了她,看你怎么和圣座交代!”
唐言蹊就这样被置于无数枪口之下。
每一管黑洞洞的枪口都好似击中了她的心脏,她感觉到可笑,感觉到彷徨。
感觉到一种从心里往外撕裂一般的无奈和自嘲。
“伯爵小姐,现在你看清他的面目了吧?”潘西大公子沉着脸,阴测测道,“不过你居然会上他的当,还是叫我很意外。是不是圣座把你保护得太好,没让你见识过这个世界的丑恶?”
——不,不是的。
“伯爵小姐,像我们一样身居高位的人是不可能拥有感情的。这就是神谴,因为有了财富有了权势,所以必须失去感情。周围的人只会讨好,只会谄媚,只会对你另有所图!你不会还妄想着这个世界上有人会真心待你,肯为了你,付出生命吧?”
心脏在他的一席话下绞得厉害。
唐言蹊以为自己早已无泪,却又是什么东西浸湿了眼眶。
他说的话,为什么那么戳心?
“潘西家真是生了一群杂碎。”一把低沉冷峻的嗓音从山路上传来,潘西大公子猝不及防地被男人砸来的拳头狠狠打在地上,“你懂什么就敢在她面前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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