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依旧是晴空万里,言瑨早早就起来了,抬脚去了隔壁院子,墨大娘有心相劝,又思及昨夜言瑨阴冷的表情,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言瑨离开。
言瑨站在门口,破旧的大门敞开着,地上还有深深浅浅的几道脚印,许是家里来人了。
“冰丫头,你爹娘已经死了三年了,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任由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呐。”
耳边传来男人粗哑的声音,言瑨又走近了几步。
“叔伯父,我一个人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不需要任何人操心。”冰儿低着头,倔强的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你爹娘在世的时候最疼你,怎么忍心看着你一个人孤孤零零的呢,我是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婚姻大事就该由长辈做主。”
男人的态度变得坚决,很快又响起另一道声音,是隔壁村儿的花婶儿,是个媒婆,保媒拉线。
“冰儿,你可别犯傻,再等过几年年纪大了,再想找一个好人家可就难了,这门亲事没得挑,对方家里还有店铺,吃穿不愁。”
花婶儿变着法的劝冰儿,从袖子中拿出一包红绸,里面包裹着几两碎银子,男人见了,眼眸一亮,直勾勾的盯着白花花的银子。
冰儿却不为所动,声音依旧是不喜不悲,“我爹娘已经去世,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我说不嫁就不嫁,要嫁让你女儿嫁!”
如果婚事真的有那么好,怎么会沦落到冰儿头上呢,况且冰儿都一个人过了三年了,吃了多少苦,也不见所谓的叔伯父过来探望一眼,这个时候来,肯定没安好心。
男人一听就急了,板着脸呵斥,“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这件事由不得你说了算,花婶儿,这件事就定了,那边可以安排下聘,定个日子就把人接走。”
花婶儿愣了,若有所思。
“谁敢!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得了好处,你放心,我要是死了,也会拉上你!”
冰儿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龇牙咧嘴像个惹急的狼崽儿,手里拿着闪着寒光的钢叉,直指男人。
男人被冰儿糊了一跳,脸色蓦然一变,“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冰儿手中的钢叉直接朝着男人射去,男人下意识的避闪,钢叉穿透了木板,又被冰儿轻而易举的给拔了出来,混着眼,“少来装模作样充好人,拿着你的聘礼赶紧滚!”
冰儿将桌子上的红绸缎包着的银两扔了出去。
“这丫头疯了不成!”花婶儿还是头一次见这么野蛮的丫头,谁家的姑娘不是娇娇弱弱,怎么就出来这么个疯丫头。
男人咽了咽喉咙,脚下发软,回头瞅了瞅被钢叉掏出的一个洞,背脊都凉了,“不急不急,再给她一点时间想想。”
花婶儿不停的往后退,捡起银子扭头就跑,男人还想再说什么,冰儿已经提着钢叉追了出来,男人掉头就跑,临走前还在门口处摔了一跤,顾不得身上的疼,手脚并用爬着离开。
冰儿站在院子中央,大口大口的喘息,情绪久久停不下来。
“冰儿!”
言瑨走近院子,刚才两人出来时,言瑨就站在木板一侧,挡住了身影,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可谓,到底是男女有别,不想再多给冰儿徒增烦恼。
冰儿浑身一震,眼泪没控制住,滑落脸颊旁低着头,刚才那么凶悍的一幕一定吓坏了他吧,冰儿越是想,眼泪掉的越凶。
“哭什么,你做的没错,坏人就不应该手下留情。”
温柔的嗓音响在头顶上方,冰儿的情绪渐渐稳定,擦了擦眼泪,悄悄抬眸,正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眸。
“真的么?”
言瑨点头,“留在这里,还会有下一次骚扰,你叔伯父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只是个小姑娘,难免会被算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来使个阴招对付冰儿,冰儿一辈子就毁了,言瑨虽身负仇恨而来,但冰儿曾救过他一命,言瑨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冰儿低着头,无助又气愤。
“我知道有一处地方不错,你若是愿意,我送你去……”
言瑨想起了莲山村,曾经九珠的故乡,那里的民风淳朴,冰儿如果去了莲山村,应该会比现在好。
“那徐衍呢,去哪里?”冰儿小心翼翼地问。
从徐衍来岐山村的时候,冰儿听说过,徐衍是从大地方来的,有一天会回去,冰儿还抱着一丝期待。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若是日后有机会,一定会去探望你。”言瑨伸手摸了摸冰儿的头发,冰儿低着头,抿唇没吱声。
转眼又过了几日,冰儿的叔伯父过来了一趟,差点将门都快敲破了,却不见冰儿的身影,等到天黑也不见人回来,转念一想便去了隔壁。
徐衍正坐在院子廊下,气度翩翩,叔伯父愣了下,“可知冰儿去了何处?”
徐衍没理会叔伯父,叔伯父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悦,“不是个哑巴吧。”
下一刻,一块石头蓦然朝着叔伯父袭来,正中脑门,“滚出去!”
叔伯父哀嚎一声惨叫,忙捂着脑袋在地上撒泼打滚,“哎呦,哎呦,疼死了,要杀人啦。”
许是听见了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关注,墨大娘冷着脸上前,“还不快起来,别胡闹了!”
“哎呦,我脑袋疼……”叔伯父是隔壁村儿的,并不知徐衍的身份,只看这徐衍的气度不凡,肯定能讹诈好处。
话落,叔伯父的婆娘桂花婶儿跑了过来,一不做二不休,扯着嗓子开始嚎,“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谁要害你,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咱家上以后老下有小,全等着你挣口饭吃呢,到底是谁下狠手!”
桂花婶是出了名的刁钻泼辣,又不讲理,闹出这么一出,不敲点好处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墨大娘气的脸色铁青,她何时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夫妻两,“放肆,你们可知我家公子是何许人也!”
叔伯父负责装病,哀嚎,有模有样,桂花婶负责泼辣演戏,夫妻两乐此不疲,不知多少人吃过这亏。
桂花婶冷笑,“怎么,身份尊贵就能杀人么,南姜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家姑爷还是县里衙门的,识相点不想吃苦头,就赶紧拿出点诚意,否则送进去让你们吃牢饭!”
墨大娘气的往后退了几步,国公府的人还没来接,她怎么能让徐衍进了牢饭呢。
“你刚才说,要送我去牢房?”徐衍步步逼近桂花婶,桂花婶被徐衍突如其来的戾气吓了一跳,立即点头,“怎么,怕了么,那就赶紧赔罪!”
“我手头上的人命何止一条,自然不介意再多两条,大不了再换个地方休养身子。”
徐衍的话不急不慢,听得人心里发颤,什么叫手里的人命何止一条,难不成徐衍是个惯犯?
村民们立即往后退了几步,谁能想到平时文静柔弱的徐衍,竟然能说出这番话,不过徐衍来岐山村那日,的确是坐着奢华的马车,被人送过来的,许多村民都见过。
故而,对墨大娘都很客气,还指望着有朝一日可以沾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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