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兮儿?”九珠怔了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兮儿就躺在不远处的地上,脸色惨白,看上去伤的不轻。
清师父颔首,兮儿已经跟了一路了,这一路上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只是昨夜才逼的兮儿亲自现身了。
九珠在卞城呆了足足三年之久,孤独这个姓氏非常耳熟,清师父再稍提醒,九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兮儿还留有一口气在,紧捂着胸口,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虚弱无力,一只手撑着身子,目光澄澈的看向了九珠。
“我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追杀我?”九珠不解的看向了兮儿,难道是因为北缙和南姜的战争么。
“九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兮儿一脸无辜和柔弱,低着头看了眼身上的衣裳被吓得一激灵,“啊,这是在哪?”
九珠蹙眉。
清师父坐在马车上,一只手撑在了膝盖上,背靠着后面的马车壁上,手里还拿着一张煎饼不急不缓的吃着,正冷眼瞧着这幕戏。
“师父,当时我不是故意要打搅您给九珠疗伤的,我……我只是很担心九珠,一时着急,九珠,师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兮儿愧疚的看着九珠,眼中的惶恐之色不作假,迷茫又无奈,神色复杂。
“别装了,你混入九珠身边本就是意图不轨,都这个时候了又何必遮遮掩掩?”清师父嚼了口香喷喷的煎饼,吃的正香,一面淡淡的斜了眼兮儿,眼中尽是讥讽。
“这怎么可能呢,九珠,我怎么会陷害你呢,我只是梧桐村一个普通的村民,要不是你救了我,可能我还不知道在哪,九珠,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回家的么?”
兮儿紧紧咬着唇,委屈忐忑的看着九珠,小小瘦弱的身姿很单薄,似是风一吹就跑了,实在难以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瘦小女子,就可以操控白蜂,兮儿低着头看了眼手里的笛子,笛子上还有血迹,兮儿吓得松了手,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转。
“九珠,你相信我,我前几日被撵出王府以后就被人掳走了,一觉醒来就在这里,我绝对不会害你的。”
九珠疑惑了,看了眼一旁的清师父,“师父,会不会是弄错了?”
清师父哼了两声,“你体内的寒毒便是由她引起来的,几次三番害的你差点死了,你还要相信她么?”
“什么寒毒?”兮儿有些激动,“师父,我只是一个丫鬟,什么都不懂,大字都不认识一个,为何师父就容不下我……”
九珠皱眉,看兮儿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你将脖子上的寒蚕玉摔了,我便相信你。”清师父一眼就认出了兮儿脖子上戴着的那一枚水滴形的玉,便是十分珍贵的寒蚕玉,是自兮儿出生的就开始戴在身上的,常年以血供养,极有灵性,这也是孤独家族的辛密之一,寒蚕玉戴的时间久了,久而久之身上就会沾染玉的香气,这样练起独孤家的巫蛊之术才会事半功倍。
兮儿愣了下,很快伸手握住了寒蚕玉,“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九珠抿了抿,心里还是有些动摇了,兮儿不过才十三岁,怎么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机呢,或许是弄错了。
清师父斜了眼九珠,很快就收回了神色,忽然明白赵承珏为何将兮儿留在九珠身边了,这个傻丫头平时看着机灵古怪,一到关键时刻脑子就转不过来弯,被兮儿牵着鼻子走,的确是该给些教训才是。
“寒蚕玉是独孤家族的秘物,世间也没有几块,以血养玉之人,玉便是命,玉碎人亡。”
清师父缓缓开口,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反而是看向了兮儿,“若只是普通的玉,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你又何必紧紧捂着,遗物不过是托词罢了。”
话落,兮儿伸手拽下了脖子上的玉,咬着牙闭上了眼睛朝着地上砸去,好好的一块玉顿时就碎成了数瓣,兮儿的气血在翻涌,只是紧咬着咽了下去,兮儿抬眸看向了九珠。
“我对天发誓从未伤害过你,九珠……”兮儿失望的眼神刺痛了九珠的眼,兮儿身子晃了晃,“我本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若不是因为你,说不定早就惨死街头了,九珠,能认识你也不枉我来这世间走一遭。”
九珠抿了抿唇。
清师父揉了揉耳朵,伸手拽住了鞭子就要继续赶路,兮儿去拦在了马车前,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决绝。
“我的确是独孤家族的人,却并非什么细作,只是一个私生女和平常人并无两样,我娘亲身份卑微并不受独孤家族的待见,后来嫁给我了我爹,生产时血崩而亡,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这件事的。”
兮儿眼角划过了一滴晶莹的泪珠儿,倔强的咬着唇看向了九珠,“九珠,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北缙太子终非良人,将你带在身边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九珠……我怀了殿下的孩子……所以才会日日劝你……”
兮儿一只手捂着小腹处,笑的凄惨,嘴角的血流不止。
清师父倒是没有想到兮儿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九珠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兮儿的身子晃了晃,裙下的血迹越流越多很快就沾湿了衣裳,兮儿面露痛苦之色。
“九珠……我恨孤独家的薄情寡义,害了我娘一辈子,但我不后悔认识你,若是在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阻拦你。”
蓦然,兮儿身上中了一箭,兮儿猛然吐了口鲜血,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箭,嘴角却染上笑意,目光看向了身后丛林中隐藏的那人。
“九珠,太子早就知道你是大雍唯一的嫡公主!”兮儿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呐喊,身子倒在了地上挣扎。
清师父倒是没意料到兮儿最后会说出这番话来,眼眸紧皱,是自己低估了兮儿,清师父下了马车,走到兮儿身边,伸手把住了兮儿的脉搏,“好狠,竟自断了脉搏。”
看来兮儿是报了必死的决心的。
兮儿眼底深处的笑意还未敛去,气息越来越弱,蓦然断了气。
九珠站在马车上,面色却是惨白如纸,“兮儿……死了么?”
那箭,九珠认得。
“自断筋脉,必死无疑。”清师父实话实说,那一箭根本不是致命的伤,清师父忽然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给兮儿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杀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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