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沁歌跑了,在场的夫人都矮了半截,时不时的抬眸相互观望,眼中隐有不解和担忧。
淮郡王妃瞥了眼宣王妃,宣王妃的脸色有些难看,傻子都看得出来,赵曦这是故意的!
“我脸没事。”宋婧小声的嘟嚷着,眼睛里全是笑意,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赵曦的指尖很轻很柔,触摸在宋婧的娇嫩的脸上越发的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一件珍品,掌心的容颜白皙水嫩,赵曦瞧着越来越欢喜,眼中却是一抹强盛的怒气。
“这药抹在脸上也无碍,会让你的肌肤更加细腻。”
赵曦轻声说着,指尖慢慢挑起一些均匀地抹在宋婧脸上,宋婧脸上酥酥麻麻的,好像随时都能笑出来,咬着唇隐忍着。
宋婧是个小气的性子,刚才被这么多人忽略蹲了那么久,这会小腿还酸着呢。
如今赵曦替她撑腰,宋婧才不会那么傻替这些人求情呢,干脆眯着眼极享受的任由赵曦在她脸上涂抹,惬意十足。
宣王妃半蹲着身子纹丝不动,余下的夫人也纷纷半蹲着身子,谁也不敢动一下,蹲的时间久了,脸上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连带着看宣王妃的眼神都有些责怪。
是宣王妃故意要给宋婧难堪,结果一转身的功夫,这报应就轮上到她们身上了。
宣王妃有苦难言,紧紧抿着唇,她如何想得到赵曦这样在乎宋婧,瞧着赵曦宠溺的眼神,宣王妃就知道宋婧如今正得宠呢。
几个夫人纷纷看向了宣王妃,意思不言而喻,是要宣王妃提醒赵曦一声。
宣王妃咬了咬牙,抬眸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几位世家公子,几个人装聋作哑凑在一起欣赏一处的风景,完全忽略了宣王妃的求救。
他们几个可不傻,哪瞧不出赵曦是故意的,这时候求情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宣王妃见状脸色一沉。
“宣王妃.......”其中一个夫人身子晃了晃,她都快站不住了,于是小声的唤了一声宣王妃。
宣王妃指尖紧攥,深吸口气,“九王爷.......”
赵曦挑眉顺着声音看去,一脸不悦,“本以为宣王妃是个贤惠的,却没想到连个小小宴会也处理不了,瞧瞧给王妃晒成什么样子了!”
宣王妃顺着视线看向了宋婧的脸上,白白嫩嫩的,哪晒坏了?
“是本妃的疏忽,忙着照顾诸位夫人忘了琅华郡主,琅华郡主真的不舒服吗,要不要本妃请个太医过来瞧瞧?”
宣王妃努力挤出一抹微笑,痛快认了错,但看着宋婧时却带着警告之色。
宋婧的气本来都已经消了,只是一触及宣王妃的警告,反而冷笑一声,扭头抓着赵曦的胳膊。
“九王爷,宋婧也没什么事,脸上的伤并无大碍,再说宣王妃也不是故意这样对待宋婧的,不知者不怪罪。”
宋婧说着众位夫人松了口气,就等着赵曦开口叫起呢。
宣王妃听着这番话脸色总算缓和了些,给了宋婧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下一刻,宋婧忽然低声抽噎起来,抽抽嗒嗒,肩膀微微耸动,娇小玲珑的身姿看上去让人十分怜惜。
“这是怎么了?”赵曦忽然柔声问。
宣王妃忽然眼皮跳了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宋婧摇了摇头,“承蒙九王爷抬举,是宋婧太过庸俗粗鄙,实在配不上九王爷.......”
赵曦脸色一沉,“又在胡说,你是本王亲自挑选的王妃,谁敢说你不配?”
宋婧盈盈啜泣,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紧咬着唇就是一个字也不说。
刚才指责过宋婧的人心里莫名咯噔一沉,尤其是淮郡王妃和李夫人,眼皮一直在跳个不停。
画眉是个机灵的,立即站吃出来一副气鼓鼓打抱不平的姿态,跪在赵曦面前。
“回九王爷话,我家郡主是高高兴兴地来参加宣王府设的宴,可还没进门呢,就听见不少夫人当众质疑郡主,说了些很难听的话,连奴婢都听不进去了。”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呢,你肯定是听错了,我们大家不是在聊琅华郡主。”
李夫人赶紧解释了一句,狠狠的瞪了眼画眉。
赵曦挑眉瞥了眼李夫人,李夫人被赵曦眼中的冷冽激灵一下,讪讪的闭上了嘴。
“都有谁说了什么话?”
画眉手毫不犹豫的指着李夫人,“是这位夫人说郡主忘恩负义,刚被赐婚就和宋家撇清关系,还说郡主是个恩将仇报的人,宋家辛辛苦苦养大了孩子,还不如一只白眼狼。”
李夫人身子颤抖了下,脚还没站稳直接跌坐在地,“冤枉啊……”
画眉又指了淮郡王妃,“郡王妃说郡主是红颜祸水多薄命,还说郡主仗着好颜色,将来一定会祸国殃民,还说太后娘娘和九王爷识人不清,找了郡主这样阴狠的女子,实乃大不幸,要教郡主如何做个贤惠懂事的女子,郡主辩解两句,淮郡王妃便仗着是长辈当众指责郡主小小年纪不懂事,辜负了一片心意。”
淮郡王妃嗓子一紧,能察觉上方有一抹极凌厉的视线正在看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快了。
画眉手一顿又指向了贺夫人,贺夫人顿时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处往上蹿,脑仁嗡了下。
“贺夫人说郡主与临裳郡主一样会耍手段,不知廉耻的勾引男人,还说郡主早晚有一日会连累九王爷.......”
画眉话落,贺夫人脸色唰的一下惨白,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小腿忍不住发软。
“还有吗?”赵曦语气极淡的瞥向了画眉,脸上的表情令人琢磨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众位夫人低着头不敢再看画眉,生怕被画眉指着鼻尖点了名,画眉摇了摇头,“奴婢只记得这些。”
画眉不傻,揪出几个主要的就足够了了,说的多了就会给宋婧添麻烦了。
赵曦伸手揉了揉宋婧的脑袋,眼神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可是因为这些生气?”
宋婧想哭都哭不出来,硬是挤出两滴眼泪,努力憋着笑意做出一副极委屈的模样。
“我身份本就惹人非议,我不怪她们.......”
宋婧来宣王府赴宴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解释临裳郡主和宋韫和离的事,省的日后再有人揪着这件事不放。
赵曦松了宋婧的手腕,抬脚走到淮郡王妃的身旁,淮郡王妃怔了下,有些摸不透赵曦的意思,紧张的看着赵曦,“九王爷......”
赵曦脸色阴沉沉的吓人,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怒气,四周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了。
“想不到淮郡王妃还会算命呐,不如给本王瞧瞧命数,是福是祸?”
赵曦的尾调微微上扬,有一种质问的意思,让淮郡王妃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九王爷误会了,臣妇不会算命,只是几句玩笑话罢了并没有在说九王爷的意思。”
“还请九王爷手下留情。”淮郡王世子忽然出现,单膝跪在地上拱起双手。
“绥儿?”淮郡王妃没想到淮郡王世子竟然也来了,目光立即看向了宣王妃。
宣王妃小脸上闪现一抹难堪和不悦,好好的一场宴会却被闹成这样尴尬的气氛。
“九王爷,我们大家只不过对琅华郡主有些好奇,并没有诋毁的意思,许是丫鬟听错了,九王爷可不要误会了。”
宣王妃身为宴会的主人只好站出来圆场,想让赵曦给个台阶就下了,别让宣王府难堪。
“宣王妃!”赵曦忽然站起身,目光看向了宣王妃,“琅华郡主已经赐婚,是未来九王妃,你有什么资格让琅华对你毕恭毕敬,你算个什么东西!”
宣王妃被赵曦的话惊住了,脸色气的涨红,动了动唇,却听赵曦怒喊,“宣王人呢,去把宣王给本王找来,好好的宣王府被一个女人弄的乌烟瘴气,本王倒要问问一个女人不将未来九王妃放入眼中,是不是哪一日本王见了宣王府的人也要毕恭毕敬磕头行礼?”
宣王妃一惊,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是的,九王爷严重了,宣王府岂敢冒犯九王爷。”
宣王妃虽是亲王的王妃,但到底血统不纯,比起赵曦的先帝唯一的嫡子身份实在相差太远了,而且宣王和赵曦是平辈,从身份上和辈分上站不到一点便宜。
“去把淮郡王和贺知青,李大人统统给本王带过来!”赵曦下巴一抬,冲着卫七道。
若不是眼前这几位都是女子,赵曦早就不客气动手了。
淮郡王妃和贺夫人以及李夫人愣了下,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完了完了,她们是惹到大佛了。
“琅华郡主,我这就给你赔不是,是我一时糊涂听信了谗言,一时冒犯了郡主,还望郡主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
李夫人颤抖着上前祈求宋婧,眼看着赵曦是发了怒的,肯定跑不了一顿罚。
淮郡王妃咬了咬唇,瞥了眼宋婧,缓缓头低着头她宁可被罚,也不愿向宋婧低头。
“琅华郡主.......”宣王妃也开口了,将主意打在了宋婧身上,“都是京都城的夫人,日后免不了见面,关系闹僵了对谁都不好,真的只是误会一场。”
宣王妃瞧着宋婧的眼神依旧带着警告,较之前那一次更狠戾,柿子挑软的捏,宣王妃不敢对赵曦发脾气,那就只能欺负宋婧了,连带着被赵曦指着鼻尖骂的那份气也顺带转移给了宋婧。
宋婧抬眸怯怯地看着宣王妃,一副想上前劝赵曦,又不敢挪动步子的模样,气的宣王妃暗自咬牙切齿,骂了一句怂包。
“九王爷,不怪她们,都是宣王府的丫鬟乱嚼舌根误导了她们,不过幸好只说了我一个人,没有背后议论九王爷。”
宋婧一脸天真的看着赵曦,单纯又无辜,宣王妃蹙眉,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什么叫宣王府的丫鬟乱嚼舌根,这不是变相的指责自己么?
“不是的。”宣王妃狠狠的瞪了眼宋婧,“郡主可是误会了,本妃初来京都城从未见过郡主,与郡主无冤无仇,又怎么会欺负郡主呢。”
宋婧疑惑的看着宣王妃,懊恼道,“宣王妃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巧大家都在说我一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宣王妃今儿这宴是专门替我设下批斗大会呢,这些夫人大多刚回京都又不知情,我还以为是在宣王府听到的不实消息呢。”
宣王妃简直要被宋婧这张小嘴气死了,偏又在赵曦面前装的一副委屈又无辜的表情,叫人恨的牙根痒痒。
赵曦挑眉,“宣王妃是瞧不上本王挑的王妃,还是故意要给本王难堪呢?”
宣王妃此刻就是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就像是犯了错被人抓个正着,越描越黑,之前宣王妃想着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能有什么本事,无外乎长得漂亮了些,余下的还能有什么本事。
在赵曦没出现之前,宣王妃一直都是轻视宋婧的,不过是个没人教养的野丫头罢了,能成什么气候,又当着淮郡王妃的面存了心思要打压宋婧的气势,甚至很瞧不起淮郡王妃,被一个野丫头算计丢了王位。
可现在这一刻,宣王妃才知道宋婧不是个好惹的,当着这么多的面变着法的向赵曦告状,不停的添油加醋,将火往赵曦身上引。
卑鄙!
“九王爷误会了,臣妇哪敢对九王爷有非分之想呢,向来都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疏忽大意的,今儿设宴款待各位夫人,一来是可以说说话熟悉感情,二来还可以让诸位夫人给适龄的子女寻个亲事,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琅华郡主多心了。”
宣王妃脑子转的很快,很快就把问题抛给了宋婧,私下里聊聊女子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怪就怪宋婧太敏感了。
赵曦冷笑,又瞥了眼淮郡王妃,淮郡王妃浑身一凛,“九王爷?”
“那琅华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又该如何解释?”
淮郡王妃宛若被人掐住了喉咙,想了半天一个字都辩解不出来,因为这话的确是淮郡王妃说的。
淮郡王世子看了眼淮郡王妃,有些担忧。
淮郡王妃想了一会挺直了身子,“回九王爷的话,琅华许是听错了,臣妇说的并不是琅华,而是前朝一位长相极妖娆的许贵妃,许贵妃祸国殃民,祸乱朝纲本就是事实。”
淮郡王妃环视一圈,四周都是与她相熟的夫人,再说她当时说话声音很小,并没有指名道姓说宋婧,咬死了不承认就行了。
“对,臣妇也听见了,淮郡王妃是说许贵妃天生狐媚样,琅华郡主恰好相反,端庄大气将来一定是位贤内助。”
贺夫人赶紧跟着附和,她知道只有抱成一团,赵曦才拿她们没办法,这里是宣王府,赵曦又不在场,还不是只听一个丫鬟乱说的,能有什么证据。
话落,几位夫人均点了点头。
唯有几个世家公子脸色有些古怪。
赵曦脸上脸上忽然涌现一抹笑意,惊艳绝伦的五官出奇的好看,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却又心生敬意。
就在此时宣王以及淮郡王,贺知青,李大人等人匆匆赶来。
“拜见九王爷。”几人拱手行礼。
“王爷.......”宣王妃还蹲着身子,快要支撑不住了,一看就宣王宛若见了救星一般,娇媚动人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宣王听了忍不住看向了宣王妃,但很快收回了神色。
“起来吧。”赵曦掀唇如恩赦一般说着。
“多谢九王爷。”宣王站起身,身旁立即有侍卫极快的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宣王脸上闪现一抹恼色。
宣王今年不到三十五岁,脸上保养的不错,只是身形略有富态,一袭华服倒显得有几分富贵儒雅气质,面色如玉,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俊美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息。
相较淮郡王来说算是比较容易亲近的了。
宣王愣了下,看着赵曦阴沉着的脸,眼神时不时的瞄向了宣王妃娇嫩细腻的肌肤,有些不舍,更多的还是气恼,才来京都城几日就招惹了这尊大佛。
宣王走到宣王妃身旁,咬咬牙,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宣王妃脸上,又快又狠,宣王妃猝不及防被扇到在地,身子直接趴在了地上。
这一巴掌直接把宣王妃打懵了,宣王妃捂着脸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自从成婚以来,宣王妃仗着容貌姣好,又有手段能把宣王哄的团团转,肚子又争气,很快就生下了嫡长子和嫡次子,在宣王府里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少有堵心的时候。
如今却被宣王当众打了一巴掌,宣王妃小脸高高肿起,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都麻木了,宣王妃不可思议的看着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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