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妖族被灭,数以万计的生命都毁,那鲜血淋淋的一幕虽历经数万年,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经常出现在子墨的梦里,让她心痛不已。如今宗主已死,她再向魔摩追究那段血案,无非让那种鲜血淋淋的过往再经历一遍,这样的她跟九婴又有什么区别?
子墨怔怔地望着魔族心潮起伏,最终还是颓然跨下双肩膀。她知道,比起自己,荀渊肯定更加不易。
魔族毕竟是他出世之地,而他又深受魔族数代的守护之恩,如今为了她舍宗主而救魔族,看似公平,但是在感情上对荀渊而言又何尝不是一次割舍。也难怪他昨天在封印紫仪以后一直面色沉郁,现在想起来,他应该早在去找紫仪之前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并跟魔族的宗主谈过了。
宗主之死,不过是他们共同的一个选择而已。
子墨一声不吭地调转马头,走出数步,突然勒马而立,“为什么要毁我父亲的内丹。”
“你父亲的内丹中了九婴的邪风鬼干,于他而言已经没有重生的可能。我之所以留着它,不过是你父亲临终之前给你留了话,我本想用灵泉水将它洗涤之后再还给你,后来因为一时之气最终还是毁了,你如果因为这件事怨恨我,我也无话可说。”
荀渊的声音随风飘来,只是平静的述说,不带半点情绪。
恨吗?
子仓也亲眼所见,父亲的内丹是真的中了邪风鬼干,如荀渊所说不过是个死物罢了,难为他还小心养护了那么多年,她又还有什么可恨的。
原本在心里堆积得满满的仇恨这次是真的完全清空了,子墨的心里也空了。
她突然之间茫然得没了方向。
身后静悄悄的,也不知道荀渊是走了还是没走,但是子墨不想回头,只是干干地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这次我能报杀父灭族之仇,全仗你……”
“当年妖族被灭,归根究底也是因我而起,所以你也不用谢我。”
荀渊打断她,随即叹气,“如今,我们算是真正的两清了。”
身边的气流震动,银凤清冽的鸣叫声从高空传来,子墨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去,正巧看到荀渊白衣飘飘迎风而去的背影。
他走得决然,也不曾回头。
子墨眼睁睁地望着荀渊变成云际的一个黑点,心里突然有种感觉:这一次,他们之间是真的两清了。
她突然觉得很冷,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往外冒出的冷意。但是子墨却固执地不想离开,她就那么笔直地坐在马背上,眼看着荀渊完完全全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数万年来,我都是决然向前从不回头。这一次,换我目送你离开。”
云层中子墨努力扯开一抺笑容,嘴里却全是苦涩的味道。
“她脸上的伤势已无大碍,等到痂印脱落,再抹上我送去的玉脂凝膏,不用几天就会恢复如常了。”
汲昊看了一眼正在拟制作法器清单的荀渊,朝天丢了一个白眼,“既然关心为什么自己不去看她?不是不肯和离吗!现在你们之间一切障碍都已消除,你反倒矫情起来了,这算什么事?”
荀渊停笔又仔细察看了一遍有没有遗漏,这才慎重地交待:“制作法器需要的精魂,如果有上古时期遗留至今不灭的更好。”
汲昊没好气地从他手里抢过清单,认真地问:“我看她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太好,你如今倒跟没事人一样,好歹你也告诉我一声,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行不?”
荀渊往后一靠,“我可能等不到妖王的内丹净化完毕了。”
汲昊惊讶,“什么意思?”
荀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这才慢悠悠地说:“这次我冲关而出,对自身有一定的影响,后来封印紫仪对我的灵力也有很大的损耗,现在离姬止觉醒还有一万六千年,而妖王的内丹净化完可能到二万年后,所以我等不到妖王的内丹净化完毕了。”
汲昊面色凝重,“因为这个缘故你才要炼制法器的吗?你这是,在作最坏的打算!”
荀渊点头,“如果姬止无法放下屠刀,若是能用法器将她镇住,再关上她几万年也是好的。如若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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