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可能觉得这个人真的跳下来了而有点不可思议,刚刚的讨论与评价声都转变成了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妈妈与那个小婴儿一起坠落在充气垫上,让整个充气垫就陷入进去了好深,随着“哐当”一声的坠落,婴儿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于我而言整个世界似乎都已经静音了,我只看见警察们忙着跳入充气垫,将人从里面找出来,爸爸跟杜佳漪更是不要命地朝那个充气垫里跑过去。
我也去了,待警察扒开了充气垫,我看见妈妈的手还是紧紧地抱着那个婴儿,她安详地躺在那里,紧紧地闭着眼睛,我看见任何的外伤痕迹,但是却不知道她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她穿的衣服是她嫁给我爸爸时候的嫁衣,二十几年钱,他们结婚的那个年代,一件这样唯美飘逸的长裙可是难得的,她跟我炫耀过,说这件衣服是爸爸费了很多时间找了一个已经金盆洗手的服装设计师为她量身制作的,是她穿过最美丽的衣服。
那红艳艳的色彩就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她还说若是有一天我出嫁,她也会给我找很好很好的服装设计师给我设计一套独一无二的嫁衣,她说女人出嫁的那一天是她一生中最为瞩目的一天,所以一定要穿得很漂亮。
尽管警察们拦着我们过去查看情况,但是他们依旧挡不住我,然而不等我接近她,爸爸就我把我一把推开了,然后从妈妈的手中抱走了那个婴儿,喊道:“儿子,儿子,你可不能有事儿啊……医生,快救救我的儿子。”
杜佳漪与他一起瞧着那个脸色已经发青的婴儿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然而他至始至终都没看我妈一眼,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个婴儿的身上。
等着医生过来,把婴儿接走,他也就跟着一起走了,这期间连头都没有回过一次,这一刻我终于看清楚了我的父亲是个如何寡情薄义的男人,与他恩爱了二十余年的妻子,终究还是比不过他的儿子。
我替我妈妈感到了不值得,也为自己感到不公平,这么多年来他都很疼爱我,可是为什么为了他的儿子,他可以把我置于那么危险的位置呢?
如果我不能补偿上他留下的债务,等待我的将会是铁牢幽窗,我才二十出头而已,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
“妈、妈……”医生过来查看情况,我跪在妈的身边只是静静地瞧着她,轻声呼唤了两句。
医生说:“没有发现明显伤痕,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于是就把合力把妈妈抬上了担架,推进了医院进行下一步检查,警察们便疏散着人群维护治安,边收拾着现场。
阿俊走到我的身边安慰道:“楼层不高,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我想就算人没事儿,心也是伤透了,我想了想说:“麻烦你帮我通知A市的警察。”
爸爸卷走了公司的钱,我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只有我才有资格去起诉他,如果我不起诉的话,警察也奈何不了他。
我从未想过要走到这一步,但是当我看见他一心一意地想着他的孩子时,我的心寒了,他再也不是那个疼我爱我的父亲了,也许从前他对我那么好,仅此是因为他没有儿子,如果他儿子了,那我这个女儿也就不重要了。
孩子推进了抢救室,妈妈推进了TC室检查脑部,不久之后阿姨赶了过来,听说了这边的情况,边擦眼泪边自责道:“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我要是拦着她过来就好了,可是她一直到你爸爸跟那个小三在这边,就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夜就坐火车过来了。”
“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有个女人她打电话告诉她的,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再也按捺不住了。”
“那个女人是谁?”
阿姨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问她她也不告诉我,走的时候我追着她到了车站,我没拿身份证卖不了票,我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没带,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我就只好坐汽车过来的。”
看来这一切都是有人计划好的,妈妈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平时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但是一旦遇见了什么大事儿,却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的。
她的倔强与狠劲儿我并不多见,但是偶尔可以从自己的身上看到她的影子,就好像温顺的猫,温柔起来可以酥麻人的心,但是毛躁起来,所有的毛发都能够变成尖锐的刺。
“儿子……我的儿子……”不远处的抢救室传来凄厉的呐喊声,杜佳漪那绝望的呼唤在别人听来绝对能够召唤起怜悯与恻隐的心,然而对于我而言,我与妈妈的想法是一样的,那个孩子根本就不该存在。
然而我依旧为这个孩子的失去而感觉到心疼,也许不仅仅心疼,还有非常强烈的难过,因为就这个刚刚出生十个小时的小婴儿让我妈妈承担“杀人犯”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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